第五百七十二章 開條件-《國潮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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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現在市面上正賣的肥蟹比,不但便宜多了,吃著還尤為過癮哪。
這寧衛民還能不挑大拇指嗎?
說起來,這還是他不知道的這道菜真正由來的情況下呢。
假如他要是知道,這賽螃蟹是由同治年間膳正烏爾渾烏七爺所創,原是地道的御膳。
后來經由口子廚何三兒跪地苦求,烏七爺動了惻隱之心傳藝,才得以傳入民間的。
假如他要是還知道,如今京城的口子廚幾近絕跡,也只有瑞賓樓一脈傳下來的賽螃蟹為正味兒。
這小子恐怕更得慶幸自己的幸運了。
因為這就是絕對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啊,日后說吃不著,也許就真吃不著了。
瞧他這份福氣,大不大吧!
總之,如果今天的拍攝鏡頭打算以宴席上的場面收尾的話。
那最后大吃大喝的一幕,一定讓看到它西方人,更加誤會我們的國人都是很刻板的。
因為邊家的酒席其實算是個特例,菜肴實在是太美味了。
以至于坐在席上的賓客,拿起筷子就放不下了。
誰都顧不上客氣了,只顧得上吃了。
難得有人舉杯喝酒,就更沒人聊天兒。
人人都相當投入啊,哪怕陌生人坐一起也不見外,全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填乎。
還都是這年頭標準吃法,大塊吃肉,肥瘦不吝,沒人動青菜。
等好不容易有個撤盤子歇氣兒的工夫。
與寧衛民同席,有個澡堂子開票的孫師傅,甚至情不自禁發出了幸福的感慨。
“媽媽的,天天有人結婚才好……”
結果這一句,讓寧衛民給接了下茬了。
他當眾說出一句令人無法反駁的至高真理。
“關鍵還是有好酒好菜才行啊,否則,就是結一百個婚也沒用。”
毫無疑問,這精辟的回答,當堂就引發一陣快樂的哄堂大笑啊。
連孫師傅都挑大拇哥了。
就為這話,他拍著寧衛民肩膀,舉起了一杯啤酒。
就這樣,倆人嘻嘻哈哈一碰杯,席面上的氣氛大好。
大家除了腸胃被勾引得都很激動,酒興也漸濃。
只是可惜,就在推杯換盞之際,就在大伙終于來了聊天興致時候。
一個完全想不到的意外,終止了寧衛民等待熱菜上桌機會,促使他不得不提前退席了。
甚至就因為這事兒,他接連錯過了后面的干炸丸子和茄汁蝦仁兩道菜。
事后每每聽別人提起這兩道菜的精彩,那是相當的惋惜啊。劉師傅做了一輩子飯菜了。
尤其職業生涯后二十年,他一直干的就是瑞賓樓的頭灶。
別看退休的時候,勤行還沒有推行廚師等級,小飯館里的劉師傅連個正式職稱都沒有。
但老爺子這手藝的成色,卻絕對比三十年后的烹飪大師高多了。
因為三十年后的大師,都是口頭經濟下誕生的大師,會吹比會做更重要。
寫文章,當評委,一個比一個能個兒。
可真讓他們來做一道,水平也就一般般了。
甚至為了藏拙或是擺譜。
這些大師們自己都很少去動手做,得指使徒弟才有顯得派。
可劉師傅不一樣啊,他的手藝是在從學徒開始,于師父的棍棒下一招一式練就的。
也是他用自己一輩子的時光和灶火磨礪出來的。
他是在用一輩子積累的經驗,去一絲不茍地給邊家的親朋做自己最拿手的菜式。
這樣的手藝不但融入了血肉里,也幾乎成了他做人的一種信念。
那就是,該怎么著就得怎么著,不打丁點兒折扣。
別的也甭說了,老爺子只要應了人,就必得親力親為上灶,這就叫信義。
再看看他帶來的這倆徒弟,又能看出嚴謹來。
因為別看年輕的一個已經是瑞賓樓的二灶了,在店里是什么菜都能做。
可跟著劉師傅打下手,卻只配蒸饅頭,做主食的。
另一個呢,多學了五年。
如今調到了都一處上班,干的一樣是二灶,職稱也定了高級。
可那也只有做蒸菜和湯菜的權力,不能碰小炒兒。
這就是老年間的規矩,手藝的火候師父嚴格把關。
說你不行,就真不行呢。
那不妨想想看,這樣的匠人態度,所做的宴席,吃在嘴里是個什么滋味兒吧?
事實證明,舌頭騙不了人,長著舌頭的客人們也沒有不識貨的。
無論每桌,上的菜很快便被客人一掃而光。
于是在邊大爺和康術德的懇求下,劉師傅不得不臨時答應,再給每桌加了兩道菜。
一個是拔絲土豆,另一個就是油渣小白菜了,不為別的,用料好找啊。
可就這,最后一樣沒剩多少。
或許有人會說了,這年頭的人沒見過世面,加上肚子也太素了,才會如此。
未必就能說明廚師水平真有那么大差距。
但這樣的理由怕是說不通的。
為什么?
就因為穿越而來,自詡吃過不少席面的寧衛民也一樣啊。
就句話叫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劉師傅的一道賽螃蟹就給他吃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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