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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方光琛方才的異常表現(xiàn)，并不是沒有來由的，也并非是純粹的借題發(fā)揮。

    包括楊振自己，都沒有料到，在自己接連打贏了幾次對虜?shù)拇髴?zhàn)，將清虜牢牢牽制在遼東不能再入關(guān)一步,    而關(guān)內(nèi)剿賊戰(zhàn)場的形勢依然毫無起色。

    楊嗣昌在崇禎十四年年初見勢不對上書請辭的事情，作為穿越客的楊振，當然是知道的。

    而且他也知道，以楊嗣昌的請辭為標志，湖廣以及中原地區(qū)的賊情很快就將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比如，崇禎十四年正月二十,    李自成擁兵十數(shù)萬攻陷洛陽城，殺皇叔福王朱常洵，短時間內(nèi)聚眾百萬,    聲勢大振，然后繼續(xù)揮兵向東，席卷中原。

    比如，崇禎十四年二月初五，張獻忠同樣將擁兵十數(shù)萬攻陷襄陽城，殺襄王朱翊銘，屠戮官民百姓無數(shù)，湖廣局面徹底敗壞。

    而與此相應的是，史載崇禎十四年二月二十八日，楊嗣昌督師行至沙市，驚聞洛陽、襄陽失陷，福王、襄王被殺，一下子徹底崩潰，從此飲食不進，臥床不起。

    短短三日之后,    楊嗣昌即死于沙市軍中,    由他親自主導的“四正六隅十面網(wǎng)”的剿賊戰(zhàn)略，也因此宣告徹底破產(chǎn)，從此流賊遍天下，勢大不可制矣。

    楊振原以為，自己在遼東半島開辟了敵后戰(zhàn)場，牽制了清虜主力兵馬，崇禎皇帝以及京師朝堂可以集中精力安內(nèi)，將更多的人力物力投入到支援楊嗣昌剿賊的戰(zhàn)場上去，然后讓關(guān)內(nèi)的局勢有點起色。

    但是沒有想到，楊嗣昌仍然如同歷史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一樣，于崇禎十四年正月里上書請辭了。

    當然，讓楊振更加沒有料到的是，楊嗣昌竟然會在他請辭的奏疏里面“禍害”自己一把！

    楊振方才之所以感到震驚，并非是因為楊嗣昌個人上書請辭，而是因為楊嗣昌請調(diào)自己率金海鎮(zhèn)兵馬渡海南下剿賊。

    同時楊振也很清楚，在場其他人之所以個個驚訝失色，原因恐怕同樣在此。

    事實上，也不怪眾人如此表現(xiàn)。

    他們或許并不清楚楊嗣昌是誰，以及楊嗣昌請辭意味著什么。

    但是他們都知道,    一旦崇禎皇帝真的下旨調(diào)動金海鎮(zhèn)兵馬渡海南下剿賊，那么金海鎮(zhèn)眼下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就有可能會因此被葬送。

    也因此，楊振見眾人聞言之下，都有些驚慌失措，包括一貫沉穩(wěn)老練的張臣，也聳然動容，一臉惶急地看向自己，于是放下手中茶碗，深呼吸了一口氣，向著方光琛肅容問道：

    “方世伯的信里還說了什么？可曾提及了天子對楊閣老的答復？”

    崇禎皇帝對楊嗣昌非常倚重，所以不可能會批準他的請辭。

    但是正因為如此，楊振才格外擔心。

    因為以楊嗣昌楊閣老在崇禎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他真的上了這樣的奏疏，在請辭的同時請調(diào)楊振入關(guān)助剿流賊，那么崇禎皇帝恐怕十有八九難以拒絕這樣的請求。

    在場的其他人，或許不太清楚現(xiàn)如今關(guān)內(nèi)即將崩盤或者說已經(jīng)崩盤的戰(zhàn)局，可是楊振自己的心里，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他不了解楊嗣昌死在軍中的細節(jié)，不清楚他到底是因為愧對崇禎皇帝而自殺的，還是單純就是病死的，但是他卻很清楚楊嗣昌的確是命不久矣。

    而楊嗣昌死后留下的爛攤子，誰去了也沒用，包括楊振在內(nèi)。

    因為關(guān)內(nèi)的流賊，此時氣候已成，中原湖廣等地的地方官府，也已經(jīng)完全癱瘓，不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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