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無雙愣了一下，猛地想起錢人燈中的毒比自己還深，立刻站起身子匆匆跑回錢人燈身邊g。此時的張洪早已不見了身影，而錢人燈緊閉的雙眼已經(jīng)流出黑色的淤血。木無雙一把按住錢人燈的雙肩說道：“錢師伯，你怎么樣了？你還好嗎”

    錢人燈咳了幾聲凄然一笑：“老夫沒事，只是張洪那家伙……都不屑自己動手了么？唉，刀忘歌……不，應(yīng)該是鳳瑤瑯，的毒功果然厲害啊！即便是老夫，這次也輸?shù)男姆诜?。”刀無刃緩步走到木無雙身后，打量了錢人燈片刻才慢慢說道：“前輩，你的毒……怕是，怕是解不了了……”

    錢人燈聽刀無刃這么說，反而露出會心一笑點點頭：“好好好，如此甚好！反正老夫打夠了、殺累了，一身本事也有了傳人，再沒什么好遺憾的了……如果有，就是沒能親眼看著阿淼成為天下第一吧……”木無雙聞言立刻扶住錢人燈的后背說道：“錢師伯，你別亂說，我這就給你輸內(nèi)力……”

    錢人燈費力地抬起僵硬的胳膊，輕輕推開木無雙柔聲呵斥道：“臭小子，老夫雖然毒氣攻心，但也用不著你來出手幫我！盡孝也不用在這時候啊，讓我體面地走就行啦。管好你們自己，師伯也就放心了……”錢人燈話音剛落，立刻從嘴里吐出一大口淤血，然后跪在地上喘氣不已。

    木無雙剛想彎腰扶住錢人燈，忽然身子再次一軟，也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木無雙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qiáng)抬起頭，看著跪地挺身、一臉淺笑的錢人燈。錢人燈憋住一口氣，顫顫巍巍地從懷里摸出一封信，因為雙眼失明又武功全失，錢人燈居然把信遞到刀無刃那邊，自顧緩緩說道：“無雙啊，這封信是我留給阿淼的，你替我交給他。等以后阿淼見了卜老鬼，直接給那鳥人看就行了……老夫不能跟你們說的事，都在這上面寫著呢……”

    木無雙不敢駁錢人燈的自尊，只能默默爬了幾步，用力伸展手臂才把書信抓到手里。錢人燈如釋重負(fù)般地長舒一口氣，微微垂下了頭喃喃自語道：“能做的老夫都做啦，你能不能……不那么記恨老夫呢……唉，老夫到底還是放不下這塊心病呀，實在太沉了……”刀無刃走到木無雙身旁，搖搖頭說道：“花無常，你體內(nèi)的毒性剛剛發(fā)作，我還能解開，只是錢老體內(nèi)的毒……我也沒辦法了。”

    木無雙拼命用胳膊支起身子，看著一動不動的錢人燈哀求道：“圣姑，你既然是蠱女之首，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你給我錢師伯解毒，求求你……”刀無刃看了一眼滿臉懇求的木無雙，慢慢蹲下身子，按住錢人燈脖子上的動脈搖搖頭：“木無雙，你是有體內(nèi)的妖力抗衡鳳瑤瑯的劇毒，所以才能撐到現(xiàn)在。眼下錢老沒有內(nèi)力支撐，已經(jīng)是……已經(jīng)是燈枯油凈了……”

    木無雙只能睜圓雙眼，眼睜睜地看著刀無刃扶住錢人燈的身子，然后慢慢抽出錢人燈眼皮上的銀針。刀無刃一邊給錢人燈整理遺容一邊說道：“你想問我怎么知道鳳瑤瑯的事？其實那都是她姐姐鳳瑤甄告訴我的。鳳瑤甄看不得自己兒子受苦，就把她們姐妹間的秘密一五一十告訴了我……”木無雙手臂一軟，下巴重重磕在地面上，頓時血流如注：“我不想問你這個！我就想求你，有沒有解藥救錢師伯……”

    刀無刃幫錢人燈整理好胡子頭發(fā)，把錢人燈的尸體慢慢放下，直到錢人燈完全平躺在地上。然刀無刃才扭頭斜了木無雙一眼，木無雙強(qiáng)忍體內(nèi)的痛癢，又把頭抬起幾寸說道：“圣姑你不用管我……你先把錢師……”刀無刃眉頭一緊，忽然伸手掐住木無雙的兩腮，木無雙只能張開嘴巴看著刀無刃。

    刀無刃面無表情地抽出自己腰間的翠竹笛，用牙齒咬開笛子的一端，然后把笛子直接塞進(jìn)木無雙的嘴里吼道：“這是我們苗寨最好的解毒藥——回生粉——你給我咽下去！林淼給我妹妹報仇之前，你倆誰也不許死！！”木無雙咳了一聲，卻鼓起腮幫并沒有吞下刀無刃給的解藥。

    刀無刃眉頭一皺，手腕發(fā)力把竹笛又生生頂進(jìn)木無雙嘴里幾寸：“我給你講花無常，不經(jīng)長老們同意，私自動用這還生竹笛，我就是普通的蠱女了！至于圣姑的位置，就隨它去吧，愛誰坐誰坐——不過，你也別以為我們苗寨的回生粉很好煉！快給我咽下去！！”

    然而木無雙還是不肯配合，刀無刃雙眼一瞇直接使出鳳喙指的功力，一把掐住木無雙的肩膀，拎起他的上半身。木無雙無力反抗，只能被迫張開喉嚨，一臉痛苦地吞下刀無刃的解藥。木無雙重重咳了幾下，粉末被噴的到處都是，刀無刃才慢慢松開左手。

    刀無刃見木無雙的嘴里、嘴角邊都沾滿了灰白色的粉末，才把他輕輕放到地上搖搖頭：“不管鳳瑤瑯對你用了多烈的毒藥，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沒事了?！蹦緹o雙掐住喉嚨干咳了兩聲，覺得身上的力氣恢復(fù)了一些。把錢人燈的手書塞進(jìn)懷里收好后，木無雙才爬起身子，盯著刀無刃問道：“你為什么不先救錢師伯？！”

    刀無刃看著錢人燈的尸體慢慢轉(zhuǎn)過身子：“讓我救人可以，你要我救尸體，我辦不到——其實我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錢老是后事沒交代完，不肯咽最后一口氣才站了這么久……”木無雙聞言慢慢垂下頭，雖然他也知道刀無刃沒騙自己，但他始終不能接受錢人燈死在這的事實。

    木無雙默默跪在錢人燈尸身旁邊，一言不發(fā)地看著錢人燈已經(jīng)干癟的臉龐，錢人燈臉上遺憾的表情，和胡憶冰化為石像的瞬間如出一轍。刀無刃閉上眼睛，按漢人的禮節(jié)拜完錢人燈，才開口木無雙說道：“我妹妹的尸體沒在那間屋子，你告訴我，他們把她……葬在哪了？我去送她最后一程?！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