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晉陽城外。 金陽山。 宋缺走在沒有石階的山道上,仿佛踏青的游客。 只他一人。 如今突厥大軍壓境,雖然還未破關,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令所有百姓做好準備,即便是世家子也沒有那個閑心逸致亂逛了。 無人打擾,正合宋缺之意。 來到山巔,他眺望遠方。 可見晉陽城的輪廓,也能見塞外的狼煙。 宋缺看著草原,露出冷色。 自五胡亂華以來,北地漢民苦于胡人久矣,外胡兇殘暴虐,肆意殺伐,數百年來,變得血脈混亂,胡漢交雜,他承繼漢統,誓要復興華夏,扭轉這種局面。 這當然不只是一句口號,在宋缺看來,南弱北強的關鍵,在于人民的安定富足。 南方之所以能長期偏安,皆因南方土地肥沃,資源豐富,可惜治者無能,貧富不均,致土地兼并日益嚴重,良田均集中到權貴手上,貪污腐敗隨之而來,以致于民不聊生。 而北方漢族血脈雖然混雜,卻融和同化,既有北塞外族的強悍,又不離漢統根源深厚、廣博優美的文化,長期對抗突厥,更養成刻苦悍勇的民風。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這點宋缺不會否認。 但他也有信心,吸取北方漢族的優點,扭轉南方漢人的風氣。 至于北方漢族,君臨中原,必有后患。 因為那些漢人受到胡風影響過于嚴重,不是以胡入漢,而是漢被胡化! 所以對于李閥,宋缺是絕對不會允許其登上帝位的。 雖然從當前局勢,李閥占據了關中,沃野千里,帝王之基,能以最快速度平定中原,給百姓帶來最少的苦難,但從長遠來看,反倒是中原災難的開始。 這是不久前李閥剛剛占據長安,李淵稱帝時,宋缺的想法。 然后局勢急轉直下。 現在李閥瑟瑟發抖,另外一方勢力,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崛起,席卷天下。 晉陽書院! 裴矩! 裴矩突然爭龍,宋缺都萬萬沒有想到。 和李世民一樣,他認為裴矩如果愿意,當年都輪不到楊堅統一天下。 偏偏他讓楊堅登上帝位,現在又在楊廣死后收拾舊河山,如此轉變令人難以理解。 正因為看不透這位漢人血統純正,出身聞喜裴氏的裴矩作為,宋缺決定一人北上。 這是一個膽大包天,并且很不理智的行為。 宋缺對于宋閥的作用實在太過重要,他如果死于晉陽,那么即便有宋師道繼承閥主之位,也根本不足以帶領宋閥做出任何反抗。 不過恰恰是這樣,宋缺反倒前所未有的興奮起來。 有進無退! 正合刀道! 他名震天下的天刀看似隨意握在手上,并未出鞘,竟也發出顫鳴聲。 似在呼應主人。 就在這時,另一道輕吟聲響起。 宋缺精神一振,緩緩轉過身,就見一道溫文爾雅的身影走了上來。 他的臉色有些詫異:“你是誰?” 君劍笑笑:“君劍見過宋閥主?!? 宋缺劍眉一揚:“原來是七劍第二,你替令師與我一戰?” 他并沒有感到侮辱,也沒有絲毫輕敵。 因為一股彌天極地的劍意,從君劍體內擴散,與自己的刀意正是旗鼓相當。 這樣的對手,僅僅是裴矩的徒弟,還是排行第二,讓宋缺不禁對書院的實力重新衡量。 更讓他涌起強大的戰意。 只是君劍這種自我介紹的方式,令他感到有些不悅。 大宗師級的交鋒,都不自報姓名,這就是輕視了。 他也不可能自我介紹叫天刀??! 君劍看出了宋缺所想,解釋道:“宋閥主不要誤會,我就叫君劍,姓君名劍。” 宋缺:??? 誰起的名字? 真會玩。 不過他畢竟不是猜了好久猜到崩潰的輪回者,對此并不十分在意,點了點頭也就過去了,開門見山地道:“原來如此,不知令師對胡漢之別作何感想?貴書院不分漢胡,一并教化,可想過有朝一日,胡人會用從你們處學來的本事,來對付漢人?” 君劍想都不想:“那殺了便是?!? 宋缺微微一怔。 主要是這位的氣質,跟這個回答大相徑庭。 聽說這位君劍,教書育人,是書院的教導者之一,裴矩行走江湖,后來知道是扮成邪王到處浪,君劍就在看家,教導眾弟子。 不應該是一個好好先生么? 怎么…… 君劍接著道:“胡漢之別,確實是一個大問題,在生產力差距巨大的情況下,多民族融合是一個殘酷而漫長的過程,究其根本,還是中原與塞外,農耕民族和游牧民族之間的矛盾。除非有朝一日,雙方的生活方式變得大致一樣,否則永遠沒有和平的一天,既如此,與其糾結于漢化的多么深入,不如考慮怎么強大我中原皇朝!” 宋缺沉默片刻,問道:“那你們準備怎么做?” 君劍說了八個字:“教化民智,科舉取才?!? 宋缺凝眉。 他明白了,自己考慮的是胡漢之別,裴矩考慮的則是寒門和世家之別。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