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設局-《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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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有內外城的守尉,專司城門布防之務,正四品武職。此職官品不高,職責卻重,歷朝都是由皇家的心腹之臣擔任。大興相權為大,司馬家是元黨,怪不得杏春園的班主不敢供出他來。
都督府昨夜包了杏春園,即便沒有夜宿園中,這一夜杏春園也該不接客,畢竟他們收了都督府的銀兩。可水師的人一走,班主就把春娘送了出去,他不敢說,恐怕一是怕都督府降罪,二是怕得罪元黨。
然而,暮青并不關心此事,她在聽到司馬家是外城守尉時,輕輕挑了挑眉頭。
“我去傳那孫子來問話!”季延主動請纓,這回不要銀子了,只求速去!這地兒不是人待的,再待下去,人還沒吐死前就被熏死了,他可不想英年早逝。但要走總要尋個理由,不然顯得他很怕這驗尸的場面似的,有損他國公府小公爺的一世英名。
不幸的是,暮青拒絕了,“不急,我還有話要問。”
季延:“……”
“司馬敬和春娘常來往嗎?”暮青問杏春園的班主。
“常來往!”杏春園的班主不敢再說謊話,一五一十的道,“春娘是班子里的紅牌,二八妙齡,貌美如花,戲曲兒唱得好,舞也跳得妙,深得司馬公子的歡心。半年前,司馬公子花了一千兩銀子將春娘給包了,夜里常點春娘到府里伺候。昨兒下了開春兒頭一場雨,園子里的景兒正是美時,公子本想來聽戲,卻沒想到都督府提早包了杏春園的場子。小的看司馬公子掃興而歸,怕他心里不痛快,夜里就派春娘去他府上了。”
“你真為顧客著想。”暮青面色疏淡,心如明鏡。這班主怕司馬敬掃興是假,怕失了金主才是真,說白了就是貪財。但這不重要,重要的另有其事,“你送春娘去服侍司馬敬,那時已過三更,司馬府應已落鎖,春娘想進便能進得去?”
士族門第家規甚嚴,嫡長子在外養戲子已是丑事,夜里府門落鎖后還能讓這戲子隨心所欲的進出府邸?
“司馬府在外城有間宅子,公子與春娘以往都是在那宅子里相會。”
“那你怎知他昨夜也在?”
“這……因為約莫十日前,司馬公子請府里的老夫人做主,想為春娘贖身,納春娘為妾,老夫人未允,司馬大人盛怒之下將公子打了頓家法,攆到了城外的莊子上。昨日傍晚,公子偷偷回城想見春娘,卻未見成,那時天色已晚城門已關,小的猜公子夜里定是住在了那間宅子里。”
暮青聞言,眸光微動,深思之態有些耐人尋味。
“這事兒是真的,也不是真的。”季延從旁插嘴,他得說話轉移注意力,不然管不住自己的眼,總往那女尸身上瞄,一瞄就想吐。
暮青看向季延,季延得意一笑,盛京城里的紈绔子弟大多唯他馬首是瞻,他的消息可靈通著,“司馬敬挨了家法不假,可那頓家法挨得不重,就他那病怏怏的身子,一頓家法還不得打死了?他這身病得的不光彩,司馬家借著此事把他攆到城外的莊子上,要他自省是假,請了江湖上擅治臟病的郎中給他醫治身子才是真。”
季延所言屬實,暮青看得出來,但她有些疑問,故而問巫瑾道:“司馬家為何不請王爺出診?”
巫瑾有神醫之名,司馬家放著神醫不請,為何要請江湖郎中?
季延聞言詫異地看向暮青,巫瑾的忌諱,這小子不知道?巫瑾待人疏離得很,盛京城里除了宮中和相府,其他府上的人想請他出診,千求萬求也不一定求得去。
巫瑾給王侯公卿醫病,那規矩大得很,瑾王府的烏竹林外常年掛著只木牌子,上頭寫著巫瑾想要之物,那些東西多是藥材,有的生于關外,有的生于海島,有的是生于他國深山遠島的奇蟲猛獸。這些藥材珍貴難尋,千金難得,拿得來的,巫瑾才會出診,沒有的,他是絕不登門的。
季延搖頭無語,這世上興許也就這小子把巫瑾當個普通郎中用!
巫瑾依舊拿廣袖掩著口鼻,聽見暮青話將臉微微一轉,那神情雪原上高潔的花兒,不欲染塵埃,卻被塵埃所染,“我不醫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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