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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惜歡！我有正經(jīng)事要說！”暮青咬牙切齒，步惜歡到了榻前仰面一倒，暮青只覺重心一失，反應(yīng)過來時(shí)聽見步惜歡笑聲沉沉，她上，他下。

    “娘子是想如此？”男子眼波盈盈，含著一潭要淹沒她的水，“如此的話，娘子可要?jiǎng)诶哿恕！?

    她趴在他身上，他的笑震得她胸口發(fā)熱，她呼地坐了起來，剛坐起來便一愣，而他眸底的那潭水也深了。

    他看著她，見她的耳根忽然就粉了起來，霎時(shí)可愛。但不可愛的是她眸里除了羞惱還有些別的情緒，好奇、思索，隨后，她試著挪了挪。

    男子眸底忽然便涌起了巨浪，潭水成了海，巨浪滔天，將她一卷便卷進(jìn)了他懷里，隨后便是浪打頭頂過，暴風(fēng)驟雨，地覆天翻，待她快要溺斃時(shí)，那風(fēng)浪才漸漸停歇。只見被翻榻暖，衣衫凌亂，他擁著她，聲音沉啞，“傻。”

    此話似乎說的不是方才之事。

    “既記掛著出城練兵，還記掛著寒門學(xué)子，不累？”來之前，今夜望山樓之事的奏報(bào)他是在馬車?yán)锟赐甑模偸亲屗@奇，總是讓他喟嘆，總是讓他心疼。

    “累。”暮青道，“但累也要做，我不可依附于你。”

    暮青坐起身來，理了理衣衫，望進(jìn)步惜歡深海般的眸中，認(rèn)真道：“步惜歡，我可以依靠你，但不可以依附你。不是我認(rèn)為你不能護(hù)我一生，而是我認(rèn)為男女在感情里的付出理應(yīng)平等。你我的將來必將隔著群臣，此生必定風(fēng)雨不歇，我不想每逢風(fēng)雨都要你苦苦庇護(hù)，更不想因?yàn)槟阈膼偽揖屠硭?dāng)然的享受你的庇護(hù)，而我絲毫不為感情付出。我的價(jià)值觀里沒有享樂主義，只有平等相待，共同付出。”

    若他是普通兒郎，她只需是普通女子，若他為帝王，她亦需成王！

    此王非彼王，而是權(quán)勢同等。

    她需成王，而非王后。皇后只是皇帝之后，位居人后者，難以與上位者平等對話，難逃受人主宰的命運(yùn)，因此，她不要位居人后，她要的是與他比肩，地位平等！

    將來，若她為后，必因愛他，若他背棄，她必離去！

    她今日所做的一切一是為他，二是為她自己將來的退路。

    這些話若是以前，暮青必不會坦言，但她與步惜歡之間有約定，她需要讓他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步惜歡卻看著她，眸底又翻巨浪，久難平息。

    她心疼他，不想看著他日后受群臣相逼危及帝位，因此謀權(quán)謀勢留待日后與他一同對抗群臣，風(fēng)雨同舟。

    她不信任他，因此她謀權(quán)謀勢亦是在為自己留后路，隨時(shí)準(zhǔn)備離他而去。

    步惜歡倚臥在榻，華袖流瀉榻沿兒，帳中無香，男子的眸亦似被云霧遮了，隱見痛意。她是在告訴他，她心悅他時(shí)可傾盡一切，想離去時(shí)亦可絕無留戀無人能攔？

    “青青，你真乃世上最至情亦是最絕情的女子。”

    他忽然想起她西北從軍那日的絕然，原以為自西北到盛京，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已是兩情相悅，未曾想即便兩情相悅，她亦是如此決絕不改。他驚喜于她的付出，驚訝于她口中的平等，亦因她的清醒而警醒。

    她是愛憎分明至情至性的女子，骨子里帶著幾分決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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