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臻猛然醒來。 她愣了一會,抹一把額頭,掌心濕潤潤的,風一吹渾身生涼。 剛才的感覺,魘住了一般。 那曲子和她在東堂聽過的所有曲子都不大一樣,僅僅說優美動聽都嫌太過簡單,而就算她是個外行,都能聽出這需要極其高的技巧才能奏出來。 而也只有唐羨之音律大家的身份,才能譜寫和駕馭這樣的曲子。 就在方才,她完全順著曲子心意流轉,往事歷歷在目,有一段時間,甚至因此對那崖邊吹笛,姿態如仙的男子,生出了傾慕留戀之感。 腦子還有點不清醒,她喃喃道:“這若是眾多樂器同奏,該是如何的震撼人心……” 聽見一個聲音道:“這建議極好。只是曲調講究流水舒暢,這奏樂之人技藝各有高低,難免銜接合奏不暢,但有一個音符錯了,這整支曲子便毀了。” 文臻想也沒想,道:“那便一人奏啊。真正才能高的人,一人奏出一交響樂也不是不能的。” 那聲音靜了靜,隨即恍然道:“是我迷障了。多謝阿臻點撥。” 文臻一驚,這回徹底回過神來,就看見對面,唐羨之在對她作揖。 她傻了一傻,忽然心跳加急,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錯事。 她對唐五,一開始有過好感,很快就因為他的頻頻出手而收心,如今更是因為立場敵對,對他比常人更戒備。 但今日居然先是動心,繼而說錯話給了他提醒。 這令她忽然心生擔憂。 可不要將來惹出什么事來才好。 唐羨之似乎得了大滿足,將玉簫遞了過來,文臻袖子垂下,一袖里藏著文蛋蛋,另一袖墊著手指,才去接。 她如臨大敵,唐羨之卻神情淡淡,等她接了玉簫,轉身便走,才忽然道:“阿臻。” 文臻就當沒聽見,腳步更快。 隨即她聽見身后他道:“這曲子,是我為你寫的,叫《絆心》”。 文臻一怔,還沒說什么,身后卻有乒里乓啷聲音傳來,粗嘎破碎,十分難聽。 唐羨之眼底閃過一絲警惕,但音律大家,對于難聽聲音的容忍度很低,他不得不轉身,就看見燕綏坐在方才文臻坐過的大石上,身前堆著一堆亂七八糟的破銅爛鐵,也不知道從哪撿來的,他手里抓著一柄簪子,隨意地敲著那堆破銅爛鐵,出一連串刺耳雜亂的聲音。 這聲音難聽之極,偏他神情陶醉,叫人看一眼都覺得憋悶。 唐羨之的目光卻落在了簪子上,明顯是女子簪子,不用問也是文臻的。 而燕綏一身天青色錦袍,卻束著一條鵝黃色的腰帶。 一看那腰帶也知道是文臻的。 這種不動聲色又不要臉的炫耀,向來是宜王殿下慣用的伎倆,唐羨之面無表情轉開眼光,似乎是無動于衷,臉色卻微沉。 燕綏“一曲”奏畢,懶洋洋問文臻:“此曲動聽否。” 文臻沒好氣地答:“難聽!” 唐羨之神情更淡了。 雖是反駁,實則親昵,她果然知道如何更能令他傷。 “這曲子也是我給你寫的。”燕綏笑道,“想不想知道名字?” “說唄!” “曲名——《別人的王妃別特么瞎操心》!” 文臻:“……” 唐羨之:“……” 人影一閃,易銘出現在唐羨之身邊,攏著袖子,笑吟吟道:“諸位真有雅興,我剛上來,還以為這里在開法會。” 她這是嘲笑燕綏的樂曲難聽,文臻也笑:“是啊,給刺史提前辦個法事。” “我可不打算和文大人斗嘴,畢竟嘴皮子殺不死人。”易銘笑著搖了搖手指,“對面兩位,大家既然今夜在這五峰山上相遇,也是老天給的機會和緣分,錯過這樣的緣分實在可惜,要么咱們二對二,就地比一下如何?” “比什么?” “比一下哪方能盡快弄死另一方。” “我們為何要和你比這個?難得在這五峰山上,我們人比你們多,不趁人多弄死你們,當我們傻?” “文大人應該知道,共濟盟和我合作多年,到底誰人多?” “哦是嗎?那就試試啊。” 易銘對挑釁一笑置之。 “大家都是尊貴人,群毆什么的太不優雅了。這樣吧,以這飛流峰為限,從半山索道開始,到山腳為止。我們兩人一組,各自下山且向對方出手。先安全到山腳入口處者勝。如果路上真被弄死了自然沒話說,如果到山腳都還活著且幾乎同時,則以傷損情況論輸贏。殿下輸了,殿下和文大人立即出西川;我們輸了,我留下我的刺史令牌。” “唐羨之呢?什么彩頭都不給?” 唐羨之接口:“我留下可免川北境內盤查的令牌。” 文臻笑看燕綏一眼。 正如他們想留下易銘一般,易銘也想留下他們。只是雙方都有顧忌。 比如共濟盟,現在對兩方來說,都無法確認立場。無論誰落了下風,都有可能被共濟盟趁火打劫。 在山上,她和燕綏的人比易銘唐羨之多。在山下,易銘唐羨之的人比她和燕綏多。 她和燕綏兩人如果在山上弄死易銘,易銘必有辦法令他們下山后行路難。 她和燕綏也有可能在兩敗俱傷后被共濟盟黃雀在后。 但是易銘又不能放過他們,正如他們也不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文臻想過了,共濟盟的設置,剿匪是沒用的,太子必將失敗,最后西川的這攤子,必然落在燕綏身上。 那么不如早點出手。 這種出手方法,損傷最少,影響最少,在不驚動共濟盟的基礎上,盡量達到想要的目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