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可燕綏已經自己穿好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中文絕望地看著燕綏背影,跟隨在燕綏身邊多年,他深知燕綏的性子,他不和你強調犯錯會怎樣,因為犯錯基本就沒機會了。而且神態越清淡,越動怒。 越求他結果越糟。 語言護衛們怏怏地趴在地上,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陣,日語道:“怎么辦?” 德語說:“我自殺謝罪!” “殿下只會嫌你的血,弄臟了他門前的地。” 中文道:“能怎么辦?男主子為了女主子不要我們了,現在只有去哭求女主子了。” 英語:“為了解決很快就要到來的危機,我先前已經去哭求采云了,請她務必給我們留下女主子的蹤跡,雖然我們怕觸怒女主子不敢追,但好歹我們能及時獻給殿下將功贖罪。” “啊,文大人去了哪里?快說!” “采云臨走前留了書說女主子去當山大王了,或許我們可以去當嘍啰?” “……” “殿下總要追去的,到時候我們把他擄上山做壓寨相公,到時候殿下愉快,女大王也愉快,兩位龍心大悅,舊事一筆勾銷,一舉兩得,萬事勝意。” “……” 燕綏走過院中時,易秀鼎雙手舉起青螭刀,向他深深拜下。 “殿下。”她道,“夫人已死。青螭刀封刀獻出,易家至此,已經跪伏于殿下腳下。殿下滿意否?” 原本應該微帶憤懣的話,她說出口卻語氣平平。 所有的苦痛都裹了冰覆了雪,深深地壓在了昨夜黑暗的監牢里。 那張原本就顏色淺淡的臉,只兩日夜便又瘦了一圈,透明的皮膚底,透出淡青藍色的筋脈來。 燕綏看著那青螭刀,沒有接,半晌道:“怎么回事?” 易秀鼎略略沉默,道:“夫人自裁。臨終前給文臻下了藥。我不知道是什么藥。夫人說,意難平,所以給兩位一點小小懲罰。” 燕綏看著青螭刀:“我記得刀上似乎原本鑲嵌一顆琉璃珠?” “許是掉了。” 燕綏沒有再問。 “我赦你之罪。你愿不愿意幫助朝廷安定長川都由得你。但你永不可對文臻生歹意,永不可離開長川。” “謝殿下。” 燕綏不再看她,往門外走去,易秀鼎忽然又道:“殿下明知我心中怨恨,為何還敢留我在易家?” “有何不敢?你易家坐擁大軍虎踞長川我也沒在意過。只余你一人還要小心戒備,用文臻的話來說,那叫內心虛弱。”燕綏并沒回頭,跨出門檻,“當然,最重要的,是文臻想你活。” 她想你活,我便讓你活。 哪怕因此可能埋下隱患。 他跨出門去。 易秀鼎立在雪中,看著他背影遠去。 這一眼便是最后一眼,此生不能再有交集。 他是天上人,于彼處浮云迤邐,儷人成雙,不愿垂顧人間。 而她還要在這塵世,為那不得不背負的責任而掙扎。 她靠在冰冷的院墻上,慢慢地嚼一根苦辛,枝頭厚雪,簌簌落滿肩頭。 苦辛的滋味在唇舌間繚繞,眼前彌漫開晶瑩的雪霧,霧氣里段夫人手拿書卷安靜地走過,易云岑抱著他的套娃在她身邊挨挨蹭蹭,傳燈長老遞過來新得的藥,十八部族的漢子們赤著精壯的上身于雪中追逐獵物。 易秀鼎的眼角,漸漸凝了一顆晶瑩的冰珠,她的發梢在風中飏起,那原本閃爍銀光的梢尖不知何時,已經和這冬日大雪同色。 蒼天不佑,人間多苦。 …… 燕綏下一步去了監牢,因為忙碌,也因為對殿下醒來后的怒氣很是擔憂,沒人提起要放出祖少寧的事,當然他也沒醒。 燕綏隔著柵欄,一眼看見了衣冠不整的祖少寧。也一眼在祖少寧不整的衣冠中,非常眼尖地發現了其中一根熟悉的布條。 那是文臻的衣服。 燕綏可能不記得自己昨天穿了什么,但絕對記得文臻穿了什么。 燕綏盯著那根布條看了半天,他的眼眸比牢獄不見天日的陰影還黑還冷。 祖少寧似乎終于感應到了危機的逼近,顫抖著睜開眼睛,一睜眼就看見面前的鐵柵欄發出瘆人的斷裂聲當頭倒了下來,他想要跑卻還沒有力氣,驚得發出一聲慘叫。 一條人影沖入,撲在柵欄上拼命往后一拉,用盡全力和身體的力量,將那倒下的整面柵欄堪堪拉住,滿頭大汗大喊:“殿下息怒!不可殺統兵大將!” 燕綏斜斜睨他一眼,來救人的姚太尉僵住,忽然感覺到凜冽的殺機。 隨即他聽見燕綏輕描淡寫地道:“中文,回頭記得給朝廷上折子,祖少寧因罪羈押,行事悖逆故遭天譴,被年久失修的牢房柵欄砸死,享年二十三。姚太尉英勇救人,亦不幸身故,請為太尉遺孀優加撫恤,并追封列侯,謚號……”他還認真地想了一下,“不悔前過曰戾,武戾吧。”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