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田海作為導演出道，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年時間而已，昆丁·瓦倫提諾卻是成名已久的大前輩，互打口水戰的話無疑是免費幫著做宣傳，所以他根本不擔心輿論上的反彈。阿倫·雷乃的腕兒還要更大，資歷也更老，當初他不一樣想噴就噴么，人生在世要是連大實話都不給說還有什么意思。

    對于娛樂圈相對封閉的島國而言，奧斯卡金像獎是遙不可及的東西，所以戛納影后已經是女演員所能得到的最高獎項之一了，塚本璃子不僅拿下了這個大獎，還是以十七歲的年紀拿的，一回國就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如果是以前的經紀公司研音社，肯定要借著這股勢頭多安排她上節目，順帶弄幾個廣告代言賺筆快錢，然而林興業卻將她保護了起來，連采訪都是能推則推。

    林田海不像普通的商人那樣市儈，單純只需要一個賺錢工具的話，他沒有必要在塚本璃子的身上花這樣多的心血。他看重的是未來的統治力，而干女兒就是塊活招牌，但凡對自己前途還有念想的女演員，看到這么強大的榜樣后多多少少都會考慮來林興業發展。一旦形成了壟斷，那么整個行業都要看他的眼色過活。

    “《爆裂鼓手》的宣傳怎么樣了？”為了充分發揮主場優勢，尼本這邊將跟北米地區的院線進行同步上映，林田海去歐洲之前就把宣傳工作交代下去了，只不過人在戛納不能親自檢驗而已。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廣告放上了都內各個車站的廣告位，我們旗下的藝人上節目時都有意識地提起了這部電影，所以關注度相當不錯。”角川政榮被提上了林映畫社長的職務，春風得意的同時對林田海更加恭敬了，知遇之恩在島國可是要以死相報的。

    “我要看到成效，而不是聽這些寬泛的說辭。”林田海是學經濟的出身，更喜歡看到數字而不是簡單的文字描述，“首日觀影人數能達到多少，你要立軍令狀嗎？沒有這個自信就給我調查清楚再來匯報。”

    “嗨咿。”已經漸漸被業內人士當作大佬的角川政榮，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福慈電視臺呢，這邊怎么說？”因為是自家占股的電視臺，所以林田海在黃金時段投放了宣傳片，當然這也是給了錢的。很多人都對他的燒錢行為表示不解，因為《爆裂鼓手》是一部劇情片或者說白了就是文藝片，跟商業大片一樣搞宣發必然虧得血本無歸，他浪費這么多資源到底圖個什么？

    “福慈電視臺的幾位節目制作人都很重視，藝人們上節目的時候都將您和您的電影當作話題，隱隱地宣傳了。”林會長先是跟觀海大統領鬧了分歧，然后又在戛納電影節上向記者甩臉色，回來之前又對昆丁·塔倫提諾冷嘲熱諷，就算沒人引導也肯定會被談及，此時已經沒人能跟他拼熱度了。

    “嗯，繼續努力，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去上一兩次節目也可以。”林田海摸著下巴說道。

    角川政榮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們林興業最有影響力最有名氣的不是剛獲得戛納影后的塚本璃子，而是自家的會長大人。林田海肯點頭，那些電視臺的節目制作人怕是爭搶得腦漿子都能打出來，因為只要請到了這位大佬去錄節目，收視率就有了保障，而且以他自我自傲自大自戀的性格，肯定也不會缺少爆炸性的發言，對于節目組來說簡直完美。

    “錄制節目的事情，我會放出消息的。”角川政榮已經能想象得到，那些電視臺的高層們為了得到這次機會，將會付出多大的努力了。雖然未必會放下身段巴結，但肯定不會吝嗇于給他好處，“上次福慈電視臺邀請您制作年末特別節目的事情，您看……”

    “我讓你們收集的資料，都整理出來沒有？”林田海不僅沒有忘記這事兒，還對其格外重視，因為他的目標不僅是錄制一檔節目，更要創造一段神話，“這件事比電影的宣傳更加重要，你們沒在資料的真實性上馬虎吧？”

    在林映畫干了這么長時間，角川政榮對林興業的行事方式非常了解，以渡邊小池為代表的前犬金興業社員，都是惡鬼一般的存在，別家的員工犯了錯頂多是精神上遭受折磨，而在林興業身體、心理都逃脫不了懲罰，“沒有，絕對沒有。”

    “嗯，你辦事，我放心。”林田海揮揮手示意角川政榮離開他的辦公室，隨后打開電腦看起了資料。專心致志的時候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他回過神來想要找點東西吃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接通之后臉上表情一變，“嗯，我知道了，你們先安排吧，等純子過來了我一道過去。”

    金川一心在一分鐘之前走了，罹患小細胞肺癌還以殘燭之軀挺了這么久，不知道該說這是醫學的奇跡還是他意志堅強，不過此時駕鶴西去對他自己也好對他的身邊人也罷，可能都是一種解脫。林田海認識對方也有不少年頭了，彼此間的感情著實有些復雜，此時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猶豫了半餉，林田海還是打開了辦公桌左邊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了一個精致的木盒。盒子里裝的是一號尺寸的高喜巴，他用雪茄剪仔細地切開了口子，點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的煙霧很沉，吸進肺部堵得很，“果然，人最喜歡的是墮落的味道啊。”

    “老頭子走了。”從渡邊小池那收到消息來到辦公室后，岡本七海大哭著一頭鉆進林田海的懷里，一直扮演著大姐頭角色的她，從未展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今天失去至親的痛苦讓她再也顧不上強裝堅強了。

    “萬物有終，無人永生。”林田海拍了拍岡本七海的背，不斷安慰她，“他辛苦了這么久，也該成佛去極樂世界了，至少那里沒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