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沈染與李依依從蔚縣回來后,城中便隱隱傳出了一些流言。 只言說圣上明明派遣了兩位欽差,真正做事的卻只有溫涼一人。 溫公子凡事親力親為,而沈世子卻只知享受安樂,到處游玩,全然一副京中閑散公子的作風。 此言忽略了沈染所有的付出,將他貶的一文不值,沈染聞后自是大怒。 杜本趁機挑撥離間,咬定此事定是溫涼所為,因為他曾看到溫涼兄弟兩竊竊私語,而溫陽最近又一直不在府中。 沈染信以為真,便去找溫涼質問。 可溫涼性情冷傲,哪里會與他解釋。 兩人一言不和,若非有晉大夫在旁勸著,險些大打出手。 杜本恨她多事,若兩人真動起手來,那才熱鬧。 可饒是如此,溫涼與沈染也已徹底決裂,甚至就連面上關系也維持不住了。 杜本見沈染氣惱,特來關切,“沈世子莫要與那溫涼一般計較,溫涼高傲無禮,沈世子與他計較著實犯不上?!? “同為陛下分憂,有何可計較?!鄙蛉炯幢闶⑴?,依舊克制著脾氣,足見修養, 杜本笑了笑,“沈世子莫要自欺自人了,沈世子所為我們都看在眼里,您為了賑災之事盡心盡力,可如今這功勞都全都被溫涼一人所占,就連在下看著都為您感到不公?!? 沈染雖仍沒說什么,可眸光卻閃了閃。 杜本見此,繼續道:“就算沈世子大義,不與他一般計較,可待您二位回京之后,若陛下聽了什么風言風語誤會了您,誤會了承恩侯府,那可就不值當了。” 杜本清晰的看到沈染的雙拳驟然捏緊,他忙趁機道:“平州水患最嚴重之處便是祁縣,世子只要能將堤壩修繕妥當,這功勞便誰都搶不走?!? 沈染思忖了片刻,頷首應下。 望著杜本志得意滿的背影,沈染肩膀一松,長吁了一口氣。 這演戲可真是太累了,下次再有這種事,說什么也要讓溫涼來做。 不對,他想什么呢,哪來的下一次。 他日后可不要再與溫涼共事了。 次日,沈染便不顧溫涼阻攔,徑自與杜本啟程去了祁縣。 李知府以擔心沈染人生地不熟為由,讓李依依一道跟著去了。 見沈染對李依依甚好,李知府和李虹都笑得合不攏嘴,而何氏縱使氣惱也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李依依在她在面前趾高氣昂的翹尾巴。 自從溫涼到平州以來,李知府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笑來。 高師爺直到現在還被溫涼扣押在祁縣,他知道溫涼想從高師爺嘴里撬出東西來,可高師爺是不會背叛他的。 他們的利益是一體的,只有他好,高師爺才能好。 可人一直被關著也不是回事,此番沈染接手祁縣,杜本也能趁機把高師爺弄出來。 待將賑災銀兩奪回,他們便可將事情往溫涼身上一推,利落抽身。 李知府瞇了瞇有些渾濁的老眼,既然溫涼不認他這門親戚,那也就別怪他出手無情了。 沈染一到祁縣,便立刻收攬了修筑堤壩之權,更是直接將墨蹤等溫涼的親信換下。 杜本自告奮勇,愿為沈染分憂。 沈染最初心存疑慮,并未徹底信他,但見他做事甚是周到仔細,沈染便漸漸放權,一點點將事情交到了杜本手中。 杜本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采買材料、雇傭人手,將事情做得井井有條。 沈染見此便徹底放心,索性享起了清閑,與祁縣的官紳們交談時,更是對杜本贊不絕口,坦言五殿下慧眼識英才,向他舉薦的杜先生果然堪當大任。 一切都條不紊的進行著,這日杜本又拿著賬本來找沈染領錢。 沈染翻了翻,隨口問道:“竟又要買泥沙?我記得前兩日便已采購過一批泥沙了?!? 杜本正色回道:“沈世子有所不知,泥沙必不可少,堤壩雖以石為主料,卻必要以泥漿灌之方能穩固。 修繕過程,泥漿難免損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沈染覺得甚是有理,便點了點頭,批了條子給杜本。 杜本接過條子,復又道:“沈世子,想要將曲江堤壩盡數修繕,我們的銀子怕是不夠用了?!? “無妨。”沈染隨口應道,“京中已護送賑災銀兩趕來平州,不日便會抵達。” 杜本聞言頷首,不再多問,轉身之際冷然一笑。 先不說這銀子能不能到這里,就算到了,他也有辦法給殿下弄回去! 糊弄沈染這種貴公子最簡單不過,他們養尊處優,能懂什么。 杜本將每樣東西的報價翻了一倍,正逢水患,泥沙石頭的價格有所浮動本就正常。 青磚造假更是簡單,除了面上一層是真正的青磚石頭,其余的不過是碎爐渣壓成的,成本微乎其微。 再者就以那泥沙來說,他采購十車僅用一車,只要露在外的石縫被填滿,根本就沒人能看出來。 至于工頭也早就被他收買了,畢竟這世上誰能與錢過不去? 若非此番國公爺被人算計了,這賑災銀兩他能為國公爺在至少剩下八成。 杜本離開,李依依才從內間走出來,朝著杜本的背影啐道:“貪官污吏,沒一個好東西!” 這樣的惡人還敢覬覦她,真令人作惡。 李依依想的分明,如果當初溫涼沈染不肯幫她,何氏真將她送到杜本身邊,那他就和杜本同歸于盡,也算替大梁除了一條臭蟲。 李依依心有不解,便開口問道:“沈世子,我有一事不明。 各地的橋也好,路也好,為何每隔個三五年就要翻修一次,難道就沒有手藝好些的工匠能把橋路修的牢固一些?” “不是沒有好手藝的工匠,而是沒有好心腸的官員?!鄙蛉卷馕?。 見李依依更是茫然,沈染便她講了一個故事。 “有一個清正廉潔的縣令,他見城中的木橋每隔個三年就會斷裂,勢必要重新修建。 這位縣令勵志要為百姓謀福,籌了不少錢修了一座結實無比的橋,結果你猜如何?” 李依依想了想,回答道:“他得到了圣上的褒獎,一路平步青云?” 沈染搖頭,“這位縣令被同僚打壓排擠,最后不但丟了官職,還窮困潦倒一生?!? “這是為何?” 沈染聞后譏諷了牽了牽嘴角,語氣幽幽,“這是因為他擋了別人的路。” 京外官員最容易做出的業績就是修橋鋪路,一般來說,各地知縣知府皆是三年一任。 前一任官員修好的橋路正好可以堅持到下一任官員接替,可那位一心為民的知縣擋了其他人的路,也等同于堵上了自己的路。 官場交錯縱橫,就算一個小小知縣也會涉及到各處利益。 這便是官場中的現實和陰暗,這也是他不愿涉及朝堂的原因。 李依依聽得似懂非懂,沈染也不想和一個女孩子講太多朝堂的陰暗,便笑了笑道:“待過幾日后,祁縣便會亂起來,你趁機離開,不會有人發現?!? 李依依頷首,咬了下嘴唇,輕問道:“我能不能等青卉一同走?” 沈染搖了搖頭,“你和她不一樣,屆時李府獲罪,你若不走定會受到牽連?!? 當初嚴府雖也獲罪,可罪不涉出嫁之女,是以嚴青卉并未受到牽連。 可李依依是李府小姐,等到李府獲罪,李依依若再想離開便沒這般簡單了。 李依依聞此沒再堅持,聽話的應下,“那我就先去江南,在那里等著青卉?!? 以前李依依一直覺得自己命運悲慘,可現在她又覺得自己十分幸運。 不僅有兩位欽差肯幫她們脫身,那位晉大夫更是幫她們尋到了安身之處。 晉大夫子在江南有一間叫作玉顏閣的鋪子,那里將會是她和青卉的第二個家,也將會是她們新生活的起點。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