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京中城內那個曾經被眾人艷羨的郡主府已經沒有了,雖然府內布局依如往昔般華貴,但朱紅色大門上的匾額已經變成了“鄉君府”。 住在里面的人所見所聞皆是榮華,似乎并不懂得失去郡主之位的意義。 郡主,入皇家玉牒,享封地供奉。 身為郡主,即便終身不嫁也可一生無憂。 宣親王站在鄉君府門口,許久沒有邁出腳步。 這郡主之位是他苦求來的,他年歲已大,不可能護著臨安一輩子,可這郡主之位卻能。 可惜的是,她并不懂這個道理。 明明擁有尋常女子難以企及的一切,卻為了一個溫涼丟了尊嚴也丟了封號,如今就連這棲身之所也沒有了。 宣親王抬步邁進他熟悉的庭院中,心情第一次如此沉重。 臨安穿著一身大紅色的長裙,發上插滿了珠翠,黛眉輕掃,紅唇嬌艷,明媚的如同院內的花,開的絢爛。 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她未出閣時也喜歡穿這種鮮艷的顏色,臨安與她長得很像,只她是嬌俏,而臨安是驕縱。 “臨安,今日是溫涼與靈毓縣主的大婚之日?!? 臨安只看了宣親王一眼,沒吱聲,顯然還在為之前的事鬧別扭。 她對鏡理妝,嬌艷的紅唇抿起一抹鋒利的弧度。 她當然知道今日是溫涼大婚,所以她才會換上大紅色的裙子。 反正那個新娘注定是個短命的,就算拜了天地又如何?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宣親王徑自坐了下來,怔怔望著她半晌,才道:“有人買通喜娘,在溫涼與顧錦璃的合巹酒中下了毒藥,想要置他們于死地?!? “不可能!”臨安瞬間轉過身,矢口否認。 她只讓喜娘在顧錦璃的酒中下了毒,她怎么會殺溫涼。 宣親王目光如霜,冷冷望著她,問道:“你怎么知不可能?” 臨安抿了抿紅唇,避開視線沒有說話。 “因為是你收買了喜娘,也是你唆使喜娘在他們的合巹酒中下毒,對嗎? 只因溫涼沒有回應你的心意,你就對他們動了殺心!” 宣親王從沒想到自己一心寵愛的外孫女會變成這般模樣,殘忍,狠毒,膽大妄為。 “我沒有!我沒想殺溫涼,我只想殺了顧錦璃而已。” 溫涼是她看上的人,顧錦璃不過一個低賤的臣女竟也敢搶她看上的東西,她如何能放過她! 不過一個小小的顧府,就算她殺了顧錦璃又能如何。 即便她現在不是郡主,可她依舊是宣親王的外孫女,顧府還敢對她如何不成。 見她有恃無恐,毫無悔恨之心,宣親王痛的心如刀絞。 是他錯了,他不該一味嬌慣她,竟將她縱容到如此地步。 “臨安,溫涼要你死。” 宣親王淡漠的開口,臨安聞言睜大了眼睛,卻是難掩欣喜的問道:“顧錦璃是不是死了?” 宣親王攥緊了的雙拳,心口冷沉,“喜娘被人發現了,溫涼和顧錦璃都平安無事。 喜娘招認是你指使她謀害兩人,如今喜娘已經入獄,陛下下令將她凌遲處死,至于你,溫涼要你死?!? “顧錦璃沒死?那她喝沒喝毒酒?” 她心里只關注顧錦璃的生死,對于其他事根本毫不在意,宣親王見她事到如今還執迷不悟,心口氣血翻涌,起身抬手,狠狠抽了她一個巴掌。 “孽障!”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屋內顯得格外刺耳,這一巴掌讓祖孫兩人都沉默了許久。 半晌,臨安才捂著臉,紅著一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宣親王,“外祖父,你打我?” 從小到大,外祖父都將她視若珍寶,莫說打她,就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對她說過。 如今,竟為了一個顧錦璃便責打她。 “你還不服?”宣親王的聲音有些抖。 這巴掌抽在臨安的臉上,卻如同刺在他的心上。 “我就是不服! 若非因為那顧錦璃,我怎么會淪為鄉君之位!她打了我的臉面,還搶走了我的心上人,她不該死嗎? 你們為什么都護著她幫著她,她到底有哪里好!”臨安眼睛通紅,淚珠一連串的落了下來,如同落在嬌花上的雨滴。 “你覺得我打你是為了護著她?”宣親王自嘲的勾起了嘴角,無聲苦笑,“你是我唯一的外孫女,我怎么可能向著外人? 臨安,這次你真的做錯了,外祖父也幫不了你了?!? 臨安只捂著臉默默落淚,一口銀牙緊緊咬著,無比倔強。 宣親王凝眸看著她,略有渾濁的老眼中有痛惜有不舍,“你要殺的是平陽王府的公子和少夫人,此事我們必須給平陽王府的一個交代。” 臨安瞳孔縮起,難以置信的哽咽道:“外祖父想給平陽王府什么交代?難道你真的要我死嗎?” 宣親王看著她,一字一頓道:“臨安鄉君因病過世,從今以后世上再無臨安鄉君了?!? 臨安尚未理清他話中的意思,便聽宣王命人將她的貼身婢女玲瓏押過來。 宣親王走上前,抬手擦拭她臉上的淚痕,“臨安鄉君不日過世,我會派人將你送到寧州賈家,從此你只是賈家的大小姐賈蓉,再也不是臨安鄉君了?!? 賈蓉一把抓住宣親王的手,含淚的丹鳳眼中滿是驚恐,“外祖父,你是故意嚇我的對嗎?這些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見宣親王不說話,她才終于崩潰的哭出聲來,搖頭祈求道:“外祖父,我不想回賈家,娘親早就已經沒了,我只有您一個親人了。 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求您別把我送走,求求您了。” 她幼時便被接來京中,與賈府早就沒有了聯系。 外祖父因惱她父親續弦,是以這么多年從不與賈府來往,她是堂堂郡主,她才不要去平州那等山野之地。 見宣親王不為所動,賈蓉跪在地上,抱著他的腿苦苦哀求,“外祖父我錯了,求你別送我走。 實在不行,我就隨便找個別院住著,只要您別送我回寧州。” 宣親王紅著眼眶沒有看她,嗓音輕顫的道:“蓉兒,你放心,有外祖父在,賈家不敢虧待你?!? 他已經不敢再相信她了,她留在京中若看到溫涼夫妻恩愛,定然還會因恨生事。 平陽王手握重兵,雖為外姓王,但若真論勢力也是他所不及的。 還是先將她送走幾年,待她將溫涼忘了,再為她擇個好人家,也能安穩度過一生。 “玲瓏身為你的貼身婢女,卻縱容你如此行事,死罪難逃。 念她伺候你多年,我特賞她以鄉君之尊入葬,也算給她的厚賜了?!? 聽宣親王如此安排,賈蓉身子一軟,跌倒在地上,含淚的眼中滿是悲痛,外祖父竟是真的要將她送走…… 宣親王冷下心腸不去看她,只等著侍衛將玲瓏押進來,一杯毒酒賜死。 可等到消息竟然是玲瓏已經服毒自盡了。 宣親王眉頭一鎖,總覺得此事有些古怪。 可他被賈蓉的苦求聲擾的心亂如麻,來不及細想,便命人準備鄉君府的發喪事宜。 看著滿臉淚痕,低低啜泣的外孫女,宣親王嘆息一聲,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把你喜歡的東西都帶上吧,外祖父會派人跟你去寧州的,賈府的人不敢輕待你。 外祖父若有時間,定會去看你。” 宣親王不忍再看,頭也不會的邁步離開。 而賈蓉也停止了哭聲,丹鳳眼中一片凌厲。 她是尊貴不凡的臨安郡主,賈府是什么人家,哪里襯得上她的身份。 她絕對不會離開這里,她一定要親眼看著顧錦璃才肯罷休! …… 平陽王府的書房中,溫涼著一身正紅色的錦衣負手而立,墨眸中的凌厲生生將紅色的艷麗削減大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