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天際暗沉,原是細(xì)細(xì)碎碎的雪花變成了鵝毛大雪密密而落,很快便將世界湮沒在了白雪之下。 密林深處,兩人兩馬,踩著堆積的厚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夜色漸深,夕陽落下,便是皚皚白雪都無法照亮密林的昏暗。 原本的路上鋪滿了白雪,根本看不清前路,就連他們踩出的腳印都很快被大雪遮蓋。 兩人一路無聲,只有踩在雪中發(fā)出的窸窣聲和馬的響鼻聲。 不知走了多久,走在前面的玄衣男子停下了腳步。 身后的褐衣男子見了,快走了兩步,趕了上來,“二公子,您怎么不走了?” 玄衣男子劍眉星眸,生的是龍章鳳姿,冷俊恣意,即便眉睫染雪,依舊掩不住他過人的好相貌,只一開口…… “走什么走,為什么走了半個時辰還看不到路!”他甩開手中的韁繩,暴躁的跺著腳,樹上的積雪被震得簌簌落下。 褐衣男子聞后,語氣自然的回道:“看不到路,是因為公子你走錯路了啊!” “走錯路了?”玄衣男子愕然抬頭,“從什么時候開始走錯的?” 褐衣男子面色不改,淡淡道:“就在半個時辰前,咱們本應(yīng)走左邊的小路,但是公子走了右邊的。” 玄衣男子狠狠咬牙,牙齒的咯吱聲在密林中顯得格外刺耳,“既是走錯了,你為什么不早說!” 褐衣男子態(tài)度十分恭敬,“公子說過,不許屬下質(zhì)疑您的決定,所以屬下就沒說,” 溫陽:“……” 真特么想捶他! 溫陽氣得跳腳,“大黃,我就知道你對我一點都不忠心,你定是不想讓我去京都對不對!” 在聽到“大黃”兩個字時,褐衣男子的眉頭明顯動了動,心口瞬間劇烈起伏,雖被努力壓下,但仍然可看出他是強自壓抑怒火。 可他面上卻是神色不變,仍舊淡淡的道:“屬下不敢。屬下是公子的人,自然只聽命于公子。 只是公子嫌屬下領(lǐng)的路遠(yuǎn),堅持要另辟蹊徑,屬下不敢不從。” “放屁!”溫陽咬牙啟齒的爆著粗口,不知被凍的還是被氣的,聲音都帶著顫意,“你少騙我了,說到底你心里還是向著父王。 我知道,你們都不讓我去京都,可小爺我還偏就去定了! 同樣是王府里的公子,憑什么溫涼能當(dāng)質(zhì)子,我就當(dāng)不了? 就因為他比我早出生了一會兒,我就沒他重要嗎?” 溫陽冷哼一聲,臉上滿是不甘,他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雪,氣呼呼的道:“這回我來了,讓溫涼滾回南陽城吧,小爺我替他當(dāng)質(zhì)子!” 都是一個肚子里出來的,憑什么溫涼能做質(zhì)子,他就只能在南陽城待著。 所有人還都覺得他比溫涼幸運,他才不服! 這幾年他逃了好幾次,可每次都被父王抓了回去。 這次他給父王下了整整一包瀉藥,沒個三四天父王根本起不來,他這才得以逃脫。 誰曾想到,馬上就到京都了,居然迷路了! 看著溫陽氣得上躥下跳的模樣,大黃眼中閃過一抹明顯的嫌棄。 如果他是陛下,他也不要這種傻了吧唧的質(zhì)子。 “二公子,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您要先聽哪個?” 溫陽怒意未消,用兇狠的眼神死死盯著大黃,可在這充斥著風(fēng)雪的密林中,他本能的渴望能改善現(xiàn)在的處境,只得抿了抿嘴,認(rèn)命的道:“好的!” 大黃揚唇笑笑,開口道:“屬下記的這里,再往前走不遠(yuǎn)有一條向北的岔路,穿過那條岔路就能到達京都了。” “真的?”溫陽面色一喜,如霜色般的臉上終于有了點點笑意。 轉(zhuǎn)而,他又狐疑的看著大黃,警覺的瞇著眼睛,“那壞消息是什么?” 大黃抬起手,向遠(yuǎn)方某處指了一下,平平的嘴角略略勾起,似是在強忍笑意。 “壞消息就是……二公子,你的馬跑了。” 溫陽:“……” 大黃,你大爺! …… 碧竹院中。 顧二老爺不停的在屋內(nèi)踱步,顧二夫人看著頭暈,忍不住嗔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吃過晚飯后就坐立不安的。” “你……你不是也看到了,怎么還明知故問呢!”顧二老爺滿臉驚慌之色,好似天都要塌了一般,“錦兒……錦兒和男子牽手了!” 兩人出去以后,他便悄悄扒門偷看,結(jié)果正被他逮個正著。 那溫涼看起來像是個正人君子,居然偷偷牽他女兒的手! 最讓人傷心的是,夫人明明也看到了,居然還一臉欣慰的笑! 顧二夫人瞥他一眼,滿臉的嫌棄,“牽手怎么了?錦兒也不小了,有喜歡的男子很正常啊!” 其實她連早戀都不反對,只要不影響學(xué)習(xí),有一段純純的校園戀情也挺好的。 可惜自家女兒開竅晚,重生了一次才遇到了喜歡的男孩子。 “怎么不小?錦兒今年才十五歲!”顧二老爺?shù)芍劬Γc顧二夫人之間有了不可跨越的分歧。 “十五歲?兩輩子加起來都三十多歲了!再不談戀愛難道要當(dāng)滅絕師太不成? 而且我覺得溫涼那孩子不錯啊,我很喜歡。” 顧二老爺聽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居然這么快就被妻女拋棄成了孤家寡人,他不甘心,“你只見過他兩次,怎么就能看出他不錯呢?” “他長得帥呀!”顧二夫人坦然道。 顧二老爺:“……” “長得帥有什么用啊!長得帥能當(dāng)錢花嗎?長得帥能代表能力嗎?” 顧二夫人認(rèn)真想了想,才望著顧二老爺?shù)溃骸拔矣浀脺貨鍪瞧疥柾醺拇蠊樱雭硎遣蝗卞X的。 他年紀(jì)輕輕就當(dāng)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想來能力也不錯。” 末了,她看了顧二老爺一眼,淡淡問道:“對了,你是幾品官來著?” 顧二老爺:“……” 他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最愛的和本來最愛他的妻子居然為了一個小子嘲諷他! 見顧二老爺還不服氣,顧二夫人不冷不熱的開口道:“那你說說,你覺得溫涼有哪里不好?” 顧二老爺琢磨了好一陣,肩膀一癱,虛弱的倒在了床榻上。 他,輸了…… 顧二夫人瞥他一眼,沒有理他。 這男人都這樣,一聽說自家女兒要談戀愛要嫁人,就崩潰的無法接受。 這是毛病,不能慣著。 回錦華院的時候,如意捧著圓溜溜的小肚子,好奇的問道:“小姐,剛才您和溫公子都出去的時候,外面發(fā)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嗎?” “沒有啊,怎么了?”顧錦璃不解問道。 如意搖搖頭,也是一臉茫然,“奴婢也不知道呀,只是二老爺和二夫人都扒著門往外看。 二老爺?shù)哪樕懿缓每矗蛷N房門上青綠色的門簾子似的。 二夫人倒是很高興,笑得合不攏嘴。” 所以她才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同時讓二老爺氣怒讓二夫人高興呢? 如意想不明白,顧錦璃心里卻是清楚。 沒想到父親娘親那么幼稚,居然偷看。 想到兩人的第一次牽手,顧錦璃抿嘴輕笑,頰染紅暈,笑得羞澀卻又幸福。 如意敏銳的捕捉到了顧錦璃的表情,賊兮兮的一笑,不懷好意的道:“小姐,溫涼公子俊美吧?” 顧錦璃挑眉看她,“你想說什么?” 如意湊了上去,得意的看了一眼傻兮兮的福兒,這可是她和小姐共同的秘密呢! “今日一見,小姐有沒有心動的感覺?有沒有想再進一步的感覺?”如意笑著沖顧錦璃擠眉弄眼,“小姐,如果你有這個想法,不如改日奴婢幫你去萬佛寺求一求姻緣如何?” “好啊!” 顧錦璃爽快應(yīng)下。 如意一時睜大了眼睛,她沒有聽錯吧,小姐居然答應(yīng)了? 以前她提此事的時候,小姐不都是一臉的敷衍嗎? 見到溫涼公子后就改了心意,小姐真是膚淺! 顧錦璃無視了如意臉上的驚愕還有那一絲淡淡的鄙夷,望著似從天際落下的鵝羽般的雪花,顧錦璃含笑輕聲道:“改日我們一同去萬佛寺。” 她曾對漫天星辰祈愿,期望能得一人心,相愛不疑。 如今既是已經(jīng)遇到,自是要去還愿。 回平陽王府的路上,溫涼的嘴角始終保持著上揚。 他望著掌心,眉眼含笑,似是依然能感受到那種柔軟和溫暖。 溫涼倏然蹙眉抿唇,略有懊惱。 他剛才不應(yīng)該一直看雪的,應(yīng)該趁機問她喜不喜歡自己。 雖然她今日夸他好看,還沒有排斥與他牽手,可沒聽有親耳聽到她的答復(fù),他還是有些不安。 溫涼想讓暗二調(diào)頭回去,可轉(zhuǎn)而一想,他已經(jīng)出了顧府,總不能再折回去登門。 雖說他可以無聲潛入閨閣,可她之前明確表示過自己不喜歡。 他們好不容易有了些進展,絕不能再惹她不開心。 跳下馬車,墨蹤走過來稟告。 “主子,收到王爺?shù)娘w鴿傳書,二公子私自離府,應(yīng)是來了京城。” “嗯,知道了。”溫涼語氣淡淡,想了想,復(fù)又補充道:“收拾一間院子出來吧。” 墨蹤領(lǐng)命離開。 暗二卻是暗暗吃驚,主子和二公子一向合不來,兩人說是兄弟,倒是不如說是冤家。 主子居然主動幫二公子收拾院子,可見主子心情之好,這就是愛的魔力嗎? …… 顧承暄沒有扔掉食盒,自然也不會乖乖聽話把糖餅送給父親,而是抱回自己院子大快朵頤起來。 這糖餅吃起來竟然比他想象中還要好吃! 顧錦璃一共給他拿了三張?zhí)秋灒粤藘蓮垼肓讼霙Q定把最后剩下的一張給娘親送過去。 拎著食盒,顧承暄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其實若不是他想給娘留下一張,這三張他全都能吃光。 若是給父親吃,是絕對不夠的。 難道說,這三張?zhí)秋灥姑构肀揪褪且o他的? 顧承暄撅了撅嘴。 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他,他依然討厭她,最多以后不叫她倒霉鬼了,直接叫她顧錦璃好了! 顧承暄走進富貴院的時候,顧三夫人正在與雪梅說話,看見顧承暄提著食盒走進來,顧三夫人笑著問道“暄哥兒來了?你手里提著什么呀?” “這個是顧錦璃做的糖餅,可好吃了,我給娘拿了一張。”顧承暄如實說道。 可顧三夫人卻在聽到“顧錦璃”三個字后,臉色瞬間大變,上下槽牙摩擦著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