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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宮女恨恨瞪著十然早已模糊的背影，胡亂將打翻的鰣魚菜碟收進(jìn)食盒，跌跌撞撞離開大花園，腳下也是一拐，走的卻不是回四皇子院的方向。

    僻靜小路盡頭豎著一道廢棄的舊門，也豎著一道掩映在花木間的黑影。

    小宮女止步行禮，抹了把滿是雨水淚水的臉，哪里還有半點(diǎn)慌怕惱恨，“您交待的事兒，交待的話，婢子都做成了。”

    “真是天助我也。”黑影開口出聲，透著幾分贊賞，“虧得你機(jī)靈，也多虧你運(yùn)氣好，偏巧就遇上大雨，偏巧就遇上十然在大花園亂逛。可見老天也在幫我們。不枉你腿腳勤快，這些天沒少在大花園里守著等著，事情竟這么快就辦成了。”

    小宮女即興奮又得意，隨即皺眉擔(dān)心道：“若不是您早有打算，又肯用心打探，誰會知道六皇子妃那只愛寵小黑口味那樣刁鉆，竟也愛吃鰣魚。婢子話雖點(diǎn)得巧妙，十然卻未必會放在心上。再得主子寵那也不過是只畜牲，十然要是想不到小黑身上……”

    “她一定想得到。”黑影似乎笑了一下，“我教你一句話，能做大宮女的都是聰明人，而聰明人，都喜歡多想。想得多了，做的事兒自然也就多了。”

    這話和小豆青所說異曲同工，但和小豆青不同，聲音微沉的黑影顯然不是宮女，而是上了年紀(jì)的嬤嬤。

    果然就見小宮女面露敬畏，低聲道：“嬤嬤，您可有把握十然會入套？”

    “你放心，你做的不會是無用功。”黑影又笑了一下，“人最怕沒有盼頭。有了盼頭什么事不敢做？六皇子和六皇子妃新婚情濃，皇子所誰人不知，又有誰不羨慕？輪到十然頭上，就不是羨慕，而是嫉妒怨恨了。”

    連她這個(gè)隱藏暗處的老嬤嬤都知道，自從大婚后，六皇子起居再沒出過正院，眼里只有新娶的六皇子妃，卻看不到大李氏的東跨院連著幾天亮燈到天明。

    三年寵妾一朝拋諸腦后，只剩長夜枯坐苦等的份兒，何況只是教引宮女的十然。

    大李氏或許能憑借和六皇子妃的情分重獲寵愛，十然又能憑借什么？

    只能靠自己。

    有了契機(jī)，才有盼頭。

    她提供契機(jī)，何愁十然不入套。

    小宮女看著黑影諱莫如深的笑臉，不禁打了個(gè)寒顫，話里仍有些不放心，“細(xì)論起來，六皇子之前常駐保定，其實(shí)留宿東跨院的日子并不多。回京大婚后雖都待在正院，算起來時(shí)日也太短了。十然即便嫉恨，恐怕也有限。婢子擔(dān)心十然未必會順著我們的計(jì)劃走，即算計(jì)六皇子妃又狠踩大李氏一腳……”

    黑影詭笑不變，這次卻沒正面解答小宮女的猶疑。

    說了小宮女也不懂。

    不懂覬覦寵愛和名分的女人大都蒙蔽了雙眼，看不清這些事實(shí)，也不會理論這些細(xì)節(jié)，只看得到誰的院里熱鬧，誰的院里冷清。

    看得多了，就會害怕自己也落得個(gè)冷清下場。

    所謂惡向膽邊生，可不就是這么來的么？

    黑影嗤笑出聲，只交待道：“回頭你領(lǐng)了罰，再找機(jī)會去十然跟前晃一晃，能吵上一架最好。過后避著些，別再和十然撞上，省得引她起疑。”

    說話的語氣把握十足，小宮女忙恭聲應(yīng)是，“嬤嬤放心，婢子一定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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