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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在喝粥，因?yàn)橥刖鸵粋€，他直接抱著洋鍋吃。筷子是樹枝削的，削完架火上烤了烤，就可以用了。

    削樹枝的折疊小刀還放在他腳邊。扒出芋艿的炭星堆里，又燃了一小把干樹枝，埋了幾株他剛?cè)舆M(jìn)去的鮮筍，那也是她收在山洞里的屯糧。

    清苓咽了口唾液，再一次提醒自己：這人得罪不得！

    不就是鍋底那點(diǎn)粥嘛、外加兩顆毛芋艿、嫩筍子，他想吃就吃吧。喜歡吃醬菜更好辦，連瓶子一塊兒送他得了。回頭打了小米、核桃，多送些給張奶奶，當(dāng)是抵瓶子的錢。

    向剛早就察覺她悄悄打量的目光了，嘴角微勾，繼續(xù)埋頭喝粥。

    倒不是說他有多餓，中午在縣城轉(zhuǎn)車時，吃過一碗陽春面，幾口粥頂多算下午點(diǎn)心。只是時候不早了，太陽一落山，林子里不安全。早點(diǎn)吃完早點(diǎn)收拾。那丫頭看著就弱，最多會幾招花拳繡腿。能從深林子采來這么多草藥，只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外加運(yùn)氣好，沒碰上狼群、野豬、毒蛇……可繼續(xù)待下去就不好說了。

    向剛自詡不是個多么富有同情心的人。他打小遍嘗世情冷暖，一顆心早被磨礪得堅(jiān)冷異常。

    哪怕知道這片山頭屬于雁棲大隊(duì)的集體資產(chǎn)，來這兒的不是近山坳的村民就是江口埠的，怎么說都是一個大隊(duì)的，但若剛剛出現(xiàn)的不是弱得一塌糊涂且傷著一條胳膊的小丫頭，他頂多點(diǎn)個頭、問聲好，絕不會留下來陪她吃飯、一會兒還打算幫她把草藥筐扛下山。

    所以，他是真的看她可憐、才同情心泛濫地想要做好事吧？

    三兩口干掉鍋里的粥，剝了個毛芋艿吃了，另一顆剝掉焦黑表皮的芋艿是留給清苓的。炭火里埋著的嫩筍也扒出來了，剝掉黑乎乎的筍殼，遞給清苓，“吃點(diǎn)新鮮的蔬菜，對恢復(fù)傷口有好處。”

    他自己也吃了一根，然后拎著洋鍋，去溪澗洗了。回來時帶了小半鍋溪水，架火上煮。

    水開時，清苓的粥也喝完了，他很自然地把碗接過去，洗干凈后倒了一碗水遞回來，順嘴問：“你是哪家的閨女？”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逢人搭訕絕壁不是他的風(fēng)格。

    不過問都問了，他也沒打算收回，瞅了清苓一眼，總覺得這丫頭有點(diǎn)眼熟。

    清苓小聲地道過謝，接過洋碗，低垂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不敢不回答他的問題，老老實(shí)實(shí)說：“矮墩橋西舒家。”頓了頓又補(bǔ)充，“我爸叫舒建軍。”

    “原來是建軍叔家的。”向剛一副了然的表情，難怪覺得眼熟，“那你就是小芳了？”

    舒什么芳他記不清了，反正那時候常聽建軍叔提起他家的小丫頭，年歲大約比他小上半輪，他今年二十一，那么這丫頭有十六七了。只是個兒也太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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