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從07年到01年,我只在她最初神志不清的時候看過她,從此以后再也沒有見過她,不是不想不念,是不敢想也不敢念。顧家沒有她的照片,是因為照片里的她笑的有多甜,現實就有多殘酷..."沈雅說話時,微微低著頭,聲音很輕,仿佛有些話積壓了太多年,所以早已失了那份應有的力道,只余疲憊和無力。 "你后悔嗎?"韓淑慧重復著先前的問題。 沈雅嘴角扯開一抹諷笑,隱帶沙啞:"身為母親,看著自己的女兒像個迷路的孤鳥,孤零零的蜷縮在一方世界里,我是后悔的。這種悔恨在她回到西雅圖之后愈演愈烈,她每次發病的時候習慣依賴藥物,那藥已經完全毀了她的身體。我把她關在房間里,不再給她吃藥,聽著她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叫著我媽,我知道我很殘忍,我對她...一直都很殘忍。" 沈雅喉嚨里有了莫名的哭意,忍住了。 韓淑慧原本手中握著紙巾,聽了沈雅的話,下意識將紙巾攥進了手心里,她就那么紅著眼看著窗外,直到紙巾被手心濕汗浸濕,這才隨手丟在一旁的紙簍里。 似是穩了情緒,韓淑慧方才開口說話,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向沈雅,她說:"有些痛苦是阿笙專屬的,在她的世界里,任何人都不曾參與其中,所以她再如何痛,也只是她自己的。我不指責你,也不評價你,在這世上沒有人可以用自己的感受來衡量他人承受的痛苦和磨難,我能代表的只是我自己。我只想告訴你,阿笙不僅是顧家一份子,她更是陸家人。你間接毀了我兒子,但我現在不惱,不怨,因為你失去了一個女兒,我得到了一個好兒媳。" 沈雅臉白如紙,閉上眼睛,是因為眼睛足夠潮濕... 顧城坐在前座,所有的言語全都滾落在了身體里,能說什么?又該說些什么呢?嘗盡酸甜苦辣,這人間百態他嘗了太多,太多,不說了... 汽車下了高速,韓淑慧靠著椅背,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淡漠:"阿笙以前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今后陸家只會百倍千倍的對她好,你身為母親不稀罕她,我稀罕..." 一句話,生生逼出了沈雅的眼淚。7年煎熬,無時無刻,她總是陷在過往的夢境里走不出來,也無法蘇醒。 韓淑慧言語看似客氣,卻一針見血,牽出了她內心最深處的內疚和痛苦。她愿意去贖罪,但這樣的贖罪,女兒不要。 "謝謝。"這是月7日那天,沈雅對韓淑慧在車里說的最后一句話。 有人替顧家待阿笙好,她唯有感謝。 月末西雅圖,陸昌平來訪,他和沈雅曾經有過這樣的交談。 沈雅說:"阿笙懷孕幾率微乎其微,陸家真的不在乎嗎?" 陸昌平并沒有馬上回答沈雅的問題,簡單沉默過后,他才開口道:"阿笙是在地獄里掙扎絕望無數次的人,我從她身上看到了信念和堅守,即使人生過得很卑微,依然沒有輕生的念頭,執拗的活著,她讓我意識到,子初對她來說,不僅僅是救命稻草,更是精神信仰。子初呢?不瘋魔不成活,除了顧笙,他已沒有愛人的能力。我最近常常都在想,對于父母來說,幸福應該是什么呢?子初和阿笙都是經歷過苦痛的孩子,最向往的無非是觸摸溫暖。身為父母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子女提供一條通往幸福的道路。" 最后,陸昌平說:"陸家不是沒有內孫,青青永遠活在我們每個人的心里。" 寬容,有時遠比言語、拳腳報復更讓人自慚形穢。 其實,陸昌平前去美國之前,阿笙有一日陪陸昌平散步,兩人提起了日子,阿笙笑意淺淺:"想要過舒心日子其實很簡單,不深究前塵舊事。都說傻人有傻福,通常越活越痛苦的,大都是聰明人。" 陸昌平問她:"你覺得自己是聰明人,還是傻人?" "不知道。"想了想,阿笙說:"我上大學模擬庭審那會兒,您猜同學們私底下都是怎么說我的?說我罵人不帶臟字,一刀刀專往對方心口上面插。" 陸昌平不以為意:"專業苛刻,凡事精益求精,聰明一點沒什么不好。" 語氣倒是很陸子初一模一樣,護短的很,但話語暖心,何嘗不是縱容。(未完待續)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