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阿笙聲音并不大,仿佛幽谷傳音,帶著空蕩的回音,輕輕淺淺,如縷如訴, "這不是你的錯。"陸子初聲音如常,一雙漆黑的眸幾乎和深夜融在一起,側影斑駁。 "六年,外婆死了,姑姑死了,爸爸死了,依依...也永遠離開我了,眼前發生的,耳朵聽到的,都讓我感到無比害怕。一個人怎么能說沒就沒了呢?如果沒有丈夫,我還可以厚顏無恥的留在你身邊,但我和別人同床共枕多年,我拿什么顏面霸占你不放?來到杭州之后,我問自己,我還有家嗎?縣城老家空無一人,西雅圖滿墻照片,我在上面卻找不到我的位置..."不知何時起,她竟變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夜風在耳邊呼嘯,陸子初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在猝不及防間被人狠狠扎了一把刀,每動一下就會傳來難以忽視的痛。 恍惚中,陸子初握著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之上,阿笙能夠感覺到陸子初的心臟正在強而有力的跳動著。 "這里有你的位置,我為你保留一輩子。" 半年來,阿笙時常會想起她的少女時期,任憑窗外四季變遷,景變人不變。 阿笙來杭州的時候,尚未入夏,數月后,夏天紛沓而至,炎熱非凡,她租住的房子外面剛好有一棵梧桐樹,每次回去都能聽見知了沒完沒了的嘶鳴著。 這樣的場景很容易就能讓她想起縣城老家,她和依依坐在書桌前寫作業,依依懶得動腦筋,總會把她的暑假作業翻到最后幾頁,將后面附帶的正確答案,細致的謄抄在前面的空白題目上。 阿笙手肘撐著桌面,托著臉靜靜的看著依依,"答案全部正確的話,老師會起疑。" "放心。"依依抄的熱火朝天:"我故意寫錯幾題,老師不會發現的。" 阿笙覺得抄答案也費腦力和體力,見依依額頭上都是汗,就起身把風扇挪到依依身后,依依覺得涼快了,會回頭對她咧嘴一笑。 那笑,壞著呢。 院子里也有那么幾棵梧桐樹,印象最深的畫面就是她和依依各自拿著冰棒,站在幾位老人身后看他們下象棋。 17歲,高中校園里,依依說:"阿笙,我們還很年輕,未來的路長著呢。" 7歲,杭州街頭,阿笙在心里對依依說:"依依,我快要8歲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正站在一家琴行外面,看著一把小提琴發呆,忽然就那么想起了依依,很多年前陌生杭州,依依是否也曾像她一樣,擁有同樣的姿勢,寂寞的看著那把小提琴? ----你失言了,因為我沒收到那把小提琴。 幾天前,章小貝問阿笙:"不在盛景上班,今后你打算怎么辦?"問完,自己倒先吐了吐舌頭,"我忘了,有陸總在,哪還能讓你挨餓受凍?" 陸氏·盛景,阿笙是回不去了,就算她能泰然處之,同事們也會諸多不自在。辭職這事,他是知道的,沒有多問,只有寥寥數語:"辭職也好,留在盛景,屈才。" 不管怎么說,顧笙曾經是他學生,自己學生有多大的才氣,他知根知底,盛景是中型公司,阿笙在法務部里工作,確實有些不妥。 陸子初并未在杭州久待,那一夜杭州街頭,她緊緊的攀附著他,把臉埋在他的頸窩里,掌心下是他有力的心跳,耳邊是他虔誠的話語。 ----這里有你的位置,我為你保留一輩子。 她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