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顧清歡坐起身,抬手壓了壓略顯凌亂的發絲,接過米飯,鼻翼抽動了一下,低頭沉默的吃著飯:火車上提供的米飯很硬,菜味太淡,但她卻吃得很香。 吃慣美味佳肴的她,把一盒米飯吃得干干凈凈,起身扔盒子的時候,看著顧行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好吃。" 很好吃嗎?她醒來之前,他勉強吃了半盒,最終扔掉了,有點難吃。 回到縣城的當天晚上,顧清歡生病了。 雨夜,很冷。 小診所里,顧行遠忙前忙后,拿著暖水袋放在她輸液的掌心下。手心暖暖的,顧清歡在那個夜晚,頭輕輕靠在顧行遠肩頭,那些隱忍多時的淚終于奪眶而出。 顧行遠沒看她落淚的模樣,盯著她手背,上面有著針頭和白色膠布條,很久之后問她:"哭什么呢!" 話音出口,竟是帶著嘆息。 "我是不是很任性?"她問。 顧行遠道:"都說侄女隨姑,阿笙和你一樣,平時溫順良善,但骨子里卻是一個冷清的人,對認定的事執著到底,哪怕碰的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說到這里,顧行遠凝聲道:"清歡,有時候太執著,不好。" 顧清歡沉默了,到了中年,方才明白,有很多東西會在歲月里慢慢夭折,從25歲到42歲,整整17年時間里,她把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山窮水盡。 那天,她在醫院里,絮絮叨叨的跟顧行遠說著話,兄妹兩人有很多年不曾這么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了。外面雨聲淅瀝,診所內的人,因為滄桑,所以淡然。 顧清歡說:"這些年,我過得很恍然,除了一日三餐,每天都把時間花費在工作和應酬上,好像日子原本就應該這么一直過下去。" 顧清歡說:"韓永信前段時間病了,公司盛傳我會取而代之,接管鑫耀,但是哥...我沒有那么大的權欲心,鑫耀是永信一手創立的,他病了,我替他好好守著,公司遲早會交還給韓愈,到時候我凈身出戶,如果你愿意收留我的話,我就在你家附近買套房子,閑時陪你和嫂子說說話,以后幫阿城或是阿笙帶帶孩子,你說好不好?" 顧行遠眼眶濕潤,喉結滾動了一下,他說"好"。 一個字,逼出了顧清歡積蓄已久的眼淚。 那一夜,兄妹兩人依偎在一起,他們是血緣那么親近的人,卻無法像小時候一樣在人生路途中攙扶到老,她有她的人生要走,而他也有他的人生要走。 同胞血親,小時親密,長大后卻意味著分別。 他們在縣城停留了兩天,走曾經共同走過的路,去兒時上過的小學,路過小巷口,顧行遠買了一杯豆漿遞給她。 顧行遠說:"你以前最喜歡喝這家的豆漿了,不過做豆漿的陳伯已經去世了,現在是他兒子子承父業,味道沒有原來好,但已經很不錯了。" 那豆漿很濃,很香,確實不如以往。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偶爾想起,卻也只能放在回憶里細細珍藏。 關機兩天,無事一身輕,顧清歡從未這么放松過,回t市那天,前去墓園看望父母,鼓起的墳墓上長滿了野草。 她和顧行遠很沉默,默契的伸手把草拔干凈,滿身大汗忙碌完,眼圈都紅了。 人死了,一具尸首,一把灰,自此以后陰陽相隔,永不再見。 回家時一路沉默,來t市亦是很沉默,火車站告別,顧清歡站在他身后,對他說:"哥,過年我去美國看你。" 顧行遠沒回頭,沖她擺擺手,聲音隱帶顫意:"好,我等你。" 05年10月19日,阿笙機場送別顧行遠,老人排隊過安檢,不時回頭看女兒,沖她連連擺手,示意她回去。 阿笙不聽,隨著隊伍移動,細細叮囑:"爸爸,你少吸煙,別喝酒,平時要注意身體。" "好。" 阿笙繼續道:"媽不喜歡運動,你和哥哥如果能每天帶她一起晨跑就好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