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記得當(dāng)時年紀(jì)小，我愛談天你愛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樹下，風(fēng)在林梢鳥在叫。我們不知怎樣困覺了，夢里花兒知多少。

    顧城念得很慢，聲音低沉，很好聽，這首詞被他娓娓道來，比原有詞意更加溫暖懷舊。

    阿笙垂眸，將所有情緒隱藏在了黑暗里。她能夠聽得出來，顧城嗓音隱隱發(fā)顫。

    很久之后，顧城嘴角帶笑，但眼眶卻有些濕潤："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生活在大院里，男孩斗蛐蛐，女孩玩跳繩；我們曾經(jīng)是那么快樂。不像現(xiàn)在，長大了，可長大卻伴隨著傷痛?；厥淄ィ洃浿械哪切┤?，死的死，傷的傷...這首歌，讓我心里很難受。"

    顧城這時候已經(jīng)習(xí)慣性的從煙盒里抽出來一支煙，夾在指間，拿出打火機正欲點燃，卻因為看到了阿笙，動作僵在了那里。

    阿笙阻止他把煙收起來。

    "沒關(guān)系。"她說。

    煙被點燃，煙霧裊裊中，顧城的臉，阿笙怎么都看不清楚。

    "阿笙，我想家了，我想回到大院里，找回我們的過去，如果找到了，我想問一問，曾經(jīng)的我們都到哪兒去了？"

    阿笙沒有看顧城，因為她知道，他的脆弱不希望被她親眼目睹。原來，忘不掉過去的人，不僅僅只有她，還有顧城。

    記憶中，那個穿著校服，神采飛揚的少年，早已被顧城親手葬送在了成長里?，F(xiàn)如今，他眼睛很空，沒有溫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對阿笙放手。

    陸子初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手里拿著兩張機票，目光落在阿笙的臉上，是在逼她，也是在逼他自己："我們一起走，或是我留下，永遠(yuǎn)留下。"

    陸子初出了一道選擇題，答題人是阿笙。

    阿笙咬著唇，陸子初就像是種在她身體里面的毒，深入骨髓，得或棄，都是傷。

    沒有人知道，顧笙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氣，才能允許自己塵埃落定，萬念俱寂。但陸子初卻用幾秒鐘成功演繹了百年身，漠然逼仄的目光維持著作為男人最后的尊嚴(yán)。

    他讓阿笙看到了他的執(zhí)拗，哪怕這段昔日感情早已面目全非，依然堅持著；跨國奔赴西雅圖，如此卑微，卑微到了近乎強人所難。

    他幫阿笙收拾行李，衣服裝進(jìn)去，又被阿笙拿出來，如此反復(fù)幾次，就算是無堅不摧的陸子初，也終于在這一刻體驗到了什么叫做心力交瘁。

    一件衣服，在陸子初和阿笙的手里爭執(zhí)不下，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fā)。

    陸子初下顎收緊，率先松開手。

    阿笙緊了緊手中的衣服，站在那里，垂頭不吭聲。

    這時候的顧城反倒像是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陌生人，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如果陸子初連清醒時的阿笙都應(yīng)對不了，那他又怎么放心把阿笙交給陸子初帶回國呢？

    陸子初抿緊唇，看了她一會兒，"不帶衣服也可以，回國后，我再讓人幫你置辦。"

    "你別逼我。"阿笙聲音很低。

    太陽穴跳動著，陸子初伸手扯開襯衫衣領(lǐng)，簡單的動作間卻透露著疲憊，看向顧城，皺了眉："顧先生能暫時回避嗎？我有話跟阿笙說。"

    阿笙從不知道顧城竟會這么配合陸子初，她聽到了關(guān)門聲，然后低垂的眸子里，看到了靠近她的陸子初。

    修長有力的手臂圈在了她的腰間，他并不說話，冰涼的唇落在了她的額頭上，聲音低啞："阿笙，世事無常，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事。如果我聽從你的意愿離開顧家，在大街上出了車禍，坐飛機發(fā)生空難，你有沒有想過，你和我很有可能因此再也無法相見，就算是這樣，你也要狠心跟我分開嗎？"

    阿笙喉嚨收緊，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抬眸看著陸子初，顫動的睫毛上隱有濕意。

    陸子初眸光漆黑，深不見底，額頭與她相抵，彼此呼吸纏繞間，他說："在你眼里，我對你的情就那么薄嗎？律師阿笙，我要；瘋子阿笙，我也要。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六年，我不想再有另一個六年從我們生命里溜走。"

    阿笙從不知道她的心竟然可以化成一池秋水，湖水很涼，但卻被溫暖包裹著，如同現(xiàn)在她在陸子初的懷里，她看到他冷峻的五官靠近她的臉，察覺到了唇上的溫度。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