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大明朝的太監并不都是住在宮里。但使多年熬出來有頭有腦的,往往都會在宮外有一兩座si宅,更有的是皇帝御賜住宅,賜下一二宮女為夫人,若是自個再置婢買奴,在宮外的日子簡直是比那些當朝一二品的官員還逍遙。 盡管京不樂說過蕭敬簡樸,但在徐勛的想象中,蕭敬既然歷事三朝,又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這宮外的si宅不說是三進四進,也一定是齊齊整整。因而,從馬車上下來,看見那低矮的門頭,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非門前有一身簇新袢襖的錦衣力士在看門,他甚至要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按他想來,進了這小門之后必然別有洞天,卻不料那偌大的院子諸如大照壁之類的東西一梃沒有,只靠墻擺著好些各式各樣的花盆,大約因為天氣的緣故,里頭各se花朵還謂謝了好些。 一個身穿青衫的老者正背對著他,提著水壺給那些花澆水,一面澆,一面還哼著曲子。徐勛本以為是園丁之流,可發現孫彬在身旁站住了,垂手低頭滿臉恭謹,他哪里還會不明白那老者多半就是自己此行要見的正主兒,一時忍不住盯著那背影仔細端詳了起來。 好一會兒,那老者才轉過身來瞅了兩人一眼,隨即彎腰擱下水壺。這時候,孫彬方才上前幾步去,到老者身邊行禮道:“老祖宗,人已經帶來了。” “嗯了” 蕭敬這一年已經六十有五,算起來比傅容年紀還長,花白的頭發梳理得溫絲不亂,但只戴著一頂樸素的綸中,身上的袍子既不是纻絲也不是細葛,而是尋常的松江標布,腳下蹬著一雙漿洗得干干凈凈的黑se布鞋,連那鞋底的白邊上亦是一片雪白。此時,他背手走上前來,因見徐勛長揖行禮卻不跪拜,他瞇起眼睛瞧看了一會就淡淡笑了。 “孫彬,你在外頭看著,咱家帶了他屋里說話。徐勛,隨咱家進來。” 徐勛直起腰,方才發現蕭敬已經背著手走在前頭,連忙快步趕了上去。進了二門,他就只見這座院子里里外外不過兩進,這內院的規制一看就是和他借住的魏國公芳園那一處小院子一樣的,頂多不過是三正兩耳四廂房的光景。此時此刻,院子里就只一個仆fu正在彎腰掃地,見了他們進來慌忙深深彎腰施禮,待人過去就再次低頭干起了自己的活。 隨蕭敬進了東廂房,徐勛快速打量了一下這兒的光景。這三間屋子并未隔開,偌大的空間里整整是七八排書架,竟是有些圖書館的意味,而靠窗的地方則是擺著一具琴,旁邊是一張寬大的杉木書案。一桌一挎一幾一凳,都只是普普通通,什么精巧的小擺設都看不見。 蕭敬一眼就看出了徐勛臉se有異,坐下之后就笑問道:“怎么,可是覽得咱家這兒和傅松庵那兒大不相同?” 知道自己兩世加在一塊,尚不及蕭敬在宮中資歷年限的一半,徐勛當然不會在這乍一見面時便耍花腔,當即如實說道:“是,小子還以為公公必然是華衣美室,沒想到會這般簡樸。” “南京是有名金粉之地富貴之鄉,傅松庵是老了打算當今富家翁,這才從司禮監太監任上轉去了南京守備,當然要好好享享福。至于咱家,身在享城無數人眼睛盯著,要是還只顧著自巳享樂,彈劾的折子至少得多上三四倍。至于那些晚輩們,都是另有住處,住在這兒整日里無數人鉆營見面奉承,他們怎么成器得起來!” 蕭敬哂然一笑,繼而就直視著徐勛說道:“所以,你在南京盡可以鬧得天翻地覆,在這京城那一套最好收起來。要知道,這里才是真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地方,哪怕一件小事鬧大了,上上下下牽動下來,就是皇上也未必保得住你。” “是,—卜子記下了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