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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在我的記憶中，神國的邊界之外確實不是空無一物，”恩雅接著說道，“在那些凡人思潮無法準確定義的地方，其實充斥著廢墟殘骸：古老神國的廢墟，隕落神明的殘骸。”

    “神國的廢墟和神明的殘骸……”高文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慢慢說道，“我確實曾聽阿莫恩非常簡短粗略地提起過這件事，他提到了神國周圍遍布廢墟，但他并未在這個話題上詳細解釋，我也曾聽說古代剛鐸帝國的忤逆者們在驚鴻一瞥中曾看到過神國的‘毀滅景象’，可這方面的資料過于古老且缺乏系統(tǒng)梳理，連維羅妮卡都說不明白……”

    “你們能了解到這一步，已經(jīng)遠遠超過過去一百八十七萬年間的許多文明了，”恩雅語氣溫和地說道，“那些廢墟和殘骸其實并不難理解，我相信你也有自己的推測——它們的存在，便代表著這顆星球在過去的漫長歲月中所演化出的一季又一季文明，以及那些文明曾經(jīng)創(chuàng)造出來的眾神們。

    “文明生死明滅，凡人們的思潮一輪又一輪地出現(xiàn)并消亡，盡管每一季文明的思潮都有著不同的傾向，甚至?xí)尸F(xiàn)出天差地別的形態(tài)，但它們總會在深海中投下自己的‘投影’，形成對應(yīng)的神明……在極為漫長的時間跨度中，這些投影層層疊疊，互相交疊之處幾乎不留任何‘空白’，而隨著它們所對應(yīng)的文明消亡，昔日的眾神便分崩離析，神國也就崩毀解體——但這一切，需要漫長的過程。

    “我相信你們已經(jīng)觀察到了戰(zhàn)神神國的逐漸消亡、解體過程，你們可能會認為這種消亡和解體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戰(zhàn)神的神國徹底消失，而且這個過程速度很快，但事實上情況并沒有那么簡單。這種快速的消亡解體只會持續(xù)到一定階段，持續(xù)到那些碎片徹底脫離現(xiàn)世之后，而在那之后，崩解的神國碎片將繼續(xù)在深海的漣漪中起伏、漂流，并從快速消亡階段轉(zhuǎn)入一個極為漫長、低速的消亡階段，整個過程持續(xù)的時間甚至可能長達十幾萬年、幾十萬年甚至更久……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季又一季文明消亡之后，他們的神明和神國所留下的碎片便不斷‘堆積’了起來，如同亡者死去之后那些執(zhí)拗不散的靈體一般，在深海中形成了范圍巨大、層層疊疊的廢墟帶，這些廢墟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任何清晰的思維回響，甚至連殘留的執(zhí)念都會很快變得模糊空洞，它們只是在深海中漂浮著，而當新的文明誕生，他們又創(chuàng)造出了新的神明和新的神國，這些神國……其實便是在那數(shù)不清的廢墟和殘骸之間誕生出來的。

    “清晰明確的思潮投影會產(chǎn)生純粹無暇的神明和神國，因此至少在神國內(nèi)部，一切都呈現(xiàn)出‘純粹’的狀態(tài)，但當神國里的神明放眼四顧——他們周圍的‘風(fēng)景’可就不怎么樣了。”

    恩雅的描述暫時告一段落，高文想象著那凡人難以觸及的“深海”深處究竟是怎樣的景象，想象著神國周圍實際的模樣，他這次終于對那個神秘的領(lǐng)域有了較為清晰的印象，然而這個印象卻讓他的臉色一點點難看起來：“我想象了一下……那可真是……不怎么宜居……”

    “不，你想象不出來，因為真實的情況只能比我描述的更糟，”恩雅嗓音低沉地說道，“神國之外，遍布著環(huán)繞運行的古老廢墟和一個個死不瞑目的神明殘骸，光輝燦爛的穹頂周圍，是清晰呈現(xiàn)出來的命運末路，眾神居于純粹圣潔的神國中央，聽著信徒們層層疊疊的贊美和禱告，然而只需要向著自己的寶座外面看上一眼……他們便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甚至是不久之后的命運。這可不是‘宜居’不‘宜居’那么簡單。”

    高文確實曾想象過神國周圍漂浮著廢墟會是怎樣的景象，但直到聽完恩雅所描述的這些細節(jié)，他才真的對那可怕的境遇產(chǎn)生了實感，這真相讓他愕然，愕然之余又忍不住咕噥起來：“……那些虔誠祈禱的信徒們，誰能想到他們想象中光輝燦爛的神國背后竟然會是這樣的真相……阿莫恩和彌爾米娜也從未跟我說過這方面的事情……”

    “因為這方面的知識還是過于危險了，他們并不像我這般‘自由自在’，”恩雅輕聲嘆息著說道，“不過當你們那個‘開啟大門’的計劃成功之后，情況就會有所改變——凡人憑借自己的知識和力量開啟了通往神國的大門，這將進一步將你們的文明從鎖鏈中松綁，阿莫恩和彌爾米娜他們……也能松一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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