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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爾提拉仍然沒有從貝爾娜·輕風的面孔上收回視線：“這個實驗材料被送到了我那里，我當時問她有什么愿望——她說她不想游歷了，想回家，我答應了她，給了她一劑麻醉。”

    “啊，當時我在場——你答應了她，然后把她吃掉了，用來補充自己的生物質(zhì)儲備和遺傳樣本庫”巴德慢慢說著，隨后抬高視線，帶著終于有所明悟的表情環(huán)視了整個大廳，環(huán)視著那些生長在支柱周圍的、一個接一個的培養(yǎng)莢囊，他的表情終于無法再維持平靜了，一種驚愕又沉重的神情浮現(xiàn)在他的臉上：“我想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了……你在做一件幾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你這是要復活所有被你吞噬掉的……”

    “不是復活，至少不完全是，巴德先生，”貝爾提拉打斷了對方，“令死人復生是奇跡領域的偉業(yè)，我并沒有能力將那些已經(jīng)不存于世的靈魂從死亡世界再拉回來——我只是在‘還原’，將自己當年做過的事情逆向處理。從某種意義上，這些人都沒有死去，他們的遺傳樣本完完整整地記錄在我的生物核心中，他們的靈魂被‘收容’在我的靈魂深處，從理論上，這個過程是可以逆向的。當然，曾經(jīng)的我做不到這些，但如今……我的能力恰好夠用。”

    巴德沉默了一下，轉(zhuǎn)過頭注視著貝爾提拉的眼睛：“這算什么？某種‘贖罪’么？”

    貝爾提拉笑了一下：“陛下說過，罪就是罪，真正的罪是贖不了的，我想在這片土地上繼續(xù)扎根，要做的就只能是立功——科研是立功，基建是立功，解決圣靈平原的糧食危機也是立功，這些事情不是贖罪，是‘以功抵過’，而除此之外我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個交待……你所看到的就是我給自己的交待。

    “這些不是給陛下看的，也不是給那些在晶簇戰(zhàn)爭中受災幸存的人看的，原本也沒打算給你看，這是我做給自己看的……當然，我都和‘他們’商量過了，只有那些有意向回到這個世界的，我才會為他們啟動‘還原’流程?！?

    巴德臉上的表情似乎松弛了一點，緊接著他便好奇地問了一句：“那你現(xiàn)在做到哪一步了？如果情況真如你所說的，生物數(shù)據(jù)和靈魂都在的，那這件事理論上確實可行……”

    “你眼前的貝爾娜·輕風是最早啟動還原流程的個體，前面的階段都很順利——她其實已經(jīng)可以醒來了。”貝爾提拉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她輕輕敲了敲面前的容器外殼，容器中隨即便有幾根神經(jīng)纖維明亮起來，片刻之后，那漂浮在液體中的年輕精靈竟真的慢慢睜開了眼睛！

    巴德吃了一驚，顯然之前并沒想到貝爾提拉的“秘密工程”已經(jīng)進展到可以喚醒個體的程度，隨后他便和容器中的貝爾娜大眼對小眼起來，而且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后者的表情十分呆滯，眼睛中也帶著一絲困惑和茫然，在愣愣地看著容器外面將近半分鐘之后，這纖弱的精靈才慢慢抬起一只手，似乎是嘗試和外面的人打招呼，可這個過程仍然異常呆板，反應遲鈍。

    巴德抬手回應了貝爾娜，緊接著看向貝爾提拉：“她看上去似乎……不太清醒……她能聽到我們的話么？”

    “能，但她的思考效率還不夠高，所以不一定能跟上我們正常的交流節(jié)奏，”貝爾提拉點點頭，“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更有點像是半夢半醒——其靈魂并不能很好地適應新生的軀殼，人格的再生也遇上了瓶頸，而且……”

    巴德皺起眉：“而且？”

    “而且她這具身體現(xiàn)在還無法離開容器，一旦離開，她的精神就會迅速枯萎衰退，神經(jīng)系統(tǒng)也會很快陷入紊亂、自毀的狀態(tài)。簡而言之，外部環(huán)境對她而言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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