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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治·奧古斯都也跟著說道：“我們在這‘里面’無法對你提供現(xiàn)實世界的幫助，但我們會盡量擴大感應，尋找它的端倪，同時也在歷史的夢境幻象中盡可能深入尋找線索，說不定……能幫到你的忙。”

    羅塞塔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父親和祖父，看著那些更久遠的奧古斯都們，看著他們紛紛發(fā)言，獻計獻策，看著他們陷入熱鬧的討論中，為自己出謀劃策，他卻只是維持著冷淡的表情，并往后退了兩步。

    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布滿花紋的石磚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彌漫了一層墨色，無數(shù)仿佛觸須般的、帶有點點星光的蠕動事物在那墨色中蠕動著延伸出來，與周圍空氣中浮現(xiàn)出的更多陰影建立了連接，舞動著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東西。

    “就不勞煩你們做更多事情了，”羅塞塔語氣冷硬地說道，“夢境的，還是歸夢境比較好。”

    那些帶有點點星光的黑暗觸須瞬間加快了舞動的速度，仿佛陷入狂暴之中，而那些前一刻還溫和地和羅塞塔交談，熱心地提供幫助的畫像們則瞬間齊刷刷地瞪了過來，一雙雙眼睛同時附上血色，一張張面孔同時變得猙獰，一個個聲音帶著憤怒發(fā)出高聲斥責：

    “你這該死的！我們是如此盡心地想要幫你！”

    “我們滿懷好意，你卻只有猜忌——你注定是一個不仁不義的暴君，背棄了先祖教誨的昏庸君王！”

    “你會被你的臣民唾棄，你給這個帝國帶來的只有墮落，它的前路只有毀滅！”

    “回來，回到你的家族中，回到父親和祖父身邊，只有我們才是你真正的家人，看清你自己吧！”

    一聲聲斥責越發(fā)高昂，漸漸混合在一起，漸漸變成了人類無法聽懂的渾噩絮語和刺耳尖嘯，羅塞塔·奧古斯都卻只是緊皺眉頭，一步步飛快地向后退著，周圍空氣中浮現(xiàn)出越來越多的觸須，似乎瘋狂地想要把他束縛在這個地方，然而那些觸須在接觸到羅塞塔之前便自行消解，化為了煙消云散的塵霧，就如夢境中的事物無法傷害到現(xiàn)實世界的活人般無功而返。

    但羅塞塔自己知道，只要他有一絲一毫的遲疑，有一絲一毫的軟弱和妥協(xié)，這些觸須就不是那么“無害”了。

    他最終退到了門口，退到了那些畫像無法觸及的地方。

    “我相信你們的幫助是真摯的——但如果你們不是這么想讓我和你們‘家族團聚’那就更好了。”

    面帶嘲諷地留下一句話之后，他果斷地離開了這處房間。

    夢境中的門扉怦然關閉，將房間中混亂瘋狂的絮語徹底封鎖在門的另一側(cè)。

    羅塞塔沿著來時的走廊，向著宮殿的外層區(qū)走去。

    走廊兩旁的墻壁上，一幅幅懸掛的畫像也都活了過來，那些兩百年間的奧古斯都們一個個浮現(xiàn)在畫像上，對穿過走廊的羅塞塔發(fā)出各種各樣的高聲咒罵，或發(fā)出令人昏沉煩躁的古怪低語，來自窗外的黃昏光輝晃動不安，仿佛整個宮殿都活了過來，且飽含憤怒。

    但最終，一切都無法傷害到堅決拒絕這場噩夢的羅塞塔，這位提豐統(tǒng)治者快步離開了最危險的走廊，離開了那些畫像能夠注視到的地方。

    在相對“正常”的長廳中，那些無處不在低沉呢喃的聲音此刻竟反而顯得親切友好了許多。

    在宮殿的深處，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傳入羅塞塔耳中，嘆息中帶著無奈。

    那是這詛咒的根源，宮殿真正的主人發(fā)出的嘆息。

    于羅塞塔而言，對這個聲音的主人最好的回應就是——不要回應祂。

    來自宮殿之外的黃昏光芒透過高高的玻璃窗照進長廳，在大廳中投下一道道淡金色的格柵，和前一刻比起來，這些光輝已經(jīng)不再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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