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寅時,金雞啼鳴-《叩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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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金雞啼鳴。
天邊尚未泛起一抹魚肚白,僅是有拂曉之微光,偷偷映于大地東方。
孟岳城中寧靜如午夜,尋常人家依舊于榻上安睡,而披星戴月者也盡量躡手躡腳、偷偷摸摸,不去吵醒家中孩童、亦或是衙中捕役。
往常此時,那坐落于城東城南兩條大街交匯處的殷家宅院,也該是如此靜謐的——即便上了年紀(jì)的管事老黃總是喜歡起個大清早,這時指不定已經(jīng)起了床,裹上裘衣,清掃起院中落葉來……但老黃向來做事輕手輕腳,自是不會做出多少動靜。
但今日寅時的殷家宅院,卻已是可聞人聲,熱鬧非凡。不過,此處所言‘熱鬧’,倒非是指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如趕集般紅紅火火的場景——就算是那只手遮天的奇門周家,若是敢大清早的搞出這般擾民之景,恐也是要被洶涌如潮水的布衣百姓們給趕出孟岳城的——就算趕不走,也是會被博古通今得,給好好問候一遍十八代祖宗的。
此處所言‘熱鬧’,是說在這天還未亮的寅時,殷家家中男眷女眷、家主仆從、賓客貴人,已是幾乎都起了床,換上了整齊的出行裝束,結(jié)伴站在那月牙狀的池塘四周。
抬眼望去,身影離池塘最近的,就站在池塘旁邊的,是那殷家的年輕少爺,殷少。其身上披著一襲暗紅錦袍,略顯寬厚,似是在其中又穿上了件軟甲衣;其肩上扛著一柄紅纓白蠟槍,槍尖閃有寒芒,已非是夕日鈍頭;其眉目眼瞼有朝氣,唇畔嘴角則有肅意,也不知此時其心中思緒如何。
提槍著錦的殷少低著頭,正望那止若明鏡的池塘水面。
水面中,有他的倒影,亦有他身后,那青衣侍女的模樣。
穿上了束腰服的上善站在殷少的身手,纖細的雙手抱著一張寬大的十石黃肩弩,微微垂眉,似是有些睡眼惺忪、卻又不敢再賴床一會兒的樣子。其腰間,罕見地掛著滿滿一袋箭矢。粗略看去,那棕色的箭袋中約莫容納有二三十支錐頭矢——這已與軍中精銳所攜相差無幾了。
池塘旁,近水亭臺中,拄著手杖的殷老先生正坐于石凳上歇息。老先生白鬢黑須,即便早醒也無疲憊模樣,泰然自若的神色一如尋常,而起身上的衣著裝扮也與尋常并無二致。只不過,或許是緣于今日晨風(fēng)有些凜冽的緣故,老先生將身上的羊裘衣裹得緊了一些,以至于他看上去不似平日一般硬朗了。
于其身側(cè),身高七尺、魁梧雄壯的殷正站如松柏,閉目養(yǎng)神。平日里只單著一件素色武服的他,今時雖也不佩劍帶槍,但卻是在自己的雙腕上各套上了一只精鐵護腕,寒光奕奕的,看上去好不威風(fēng)。
離池塘最遠的,是那停步在大宅樓柱旁的錦衣二人,張閃與李詩。今日,不著錦衣的錦衣終于著了錦衣——雖說,為了不讓殷家眾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他們倆還是依照王滿修的吩咐,在其外套上了黑袍斗笠。但不管怎么說,身上有錦衣,腰后佩環(huán)首,才是雍華國錦衣衛(wèi)的標(biāo)配。
錦衣二人的站姿雖不如百人敵殷正那般挺拔,但也是一板一眼的端正姿態(tài)。而張閃與李詩的臉上神情,則是要比殷家眾人都肅穆不少。畢竟,與生于長于奇門家、見過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奇門爭端、多少有些習(xí)以為常的殷家眾人不同,張閃李詩二人,一個月前,可還是和這奇門江湖八竿子打不著哩。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呼了口冷氣。
忽聽身后大門吱呀。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熟悉的溫和男聲飄然落入眾人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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