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盈滿,皆由我修 第十六章 問道-《叩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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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時分。
崎嶇不平的山林路上,一輛馬車緩緩前行。
言其‘馬車’,實是有些過譽——那其實只是一輛做工粗糙的兩輪平板車而已,完全無法跟通常的輿車華蓋車相提并論。而至于牽拉著它的馬匹,也就只有一匹,還是那種遠眺便能看見肋骨的老痩馬。不過,既然它有馬,有輪子,還載著人,那確實一時半會兒也是找不出比‘馬車’合適的稱呼了。
是的,這輛做工粗糙的平板車,并非運著貨物,而是載著人的。載的還不僅僅是一人,是三個人:坐在平板車前端,手擒韁繩,法令紋頗深的干瘦老漢;坐在板車中間,蜷縮雙腿,往手心中哈氣的疲憊婦人;坐在板車末端,哼著兒歌,擺蕩著雙腿的黃毛丫頭。三人身上所穿,皆是一眼便知縫縫補補多次的棉布衣衫。漢子與婦人的看上去顯得很單薄陳舊,而丫頭身上的衣衫雖也打著補丁,但至少是厚實了些許。
處暑已過,炎熱的夏季已是離去;白露將至,空氣中的寒意多了幾分。
粗糙的車輪緩緩轉動,將那地上淤泥稍稍濺起。
或許是因為入秋時節多雨水的緣故,本就凹凸不平的山路多了幾分泥濘,讓老痩馬每次拖著板車走上五六丈時,就要‘呼哧’‘呼哧’地喘上幾口氣。而這時,那坐于板車上的布衣老漢便會用手中竹條輕輕拍拍它的屁股。沒有催促它快速前行的意思,卻是類似于老友間拍肩寬慰的感覺。
老漢姓許,孟岳人士,年初過五旬,已是知天命。照理說,自大夢王朝現世之后,無論達官貴人亦或是黎民百姓,長壽至花甲古稀已很是常見,尚有氣力的知天命理應不能再被稱得上‘衰老’二字才是可這許老漢其實還沒知天命時,就已經被鄰里街坊取了個‘老漢’綽號。或許是因為身為木工匠人的他做工時總是板著個臉的緣故,也可能是緣于許老漢平日里的性格就跟個老頭子般頑固不化。一旦他認定了死理,不管別人不管怎么好說歹說,許老漢最后肯定會脖子一硬,道一個‘不!’字。
而此刻,他之所以會坐在這‘馬車’上的原因,便是因為在孟岳城中時,沖著一人道了句‘不!’。
老漢微微側身,看向了坐在自己身后鼻尖微紅的她。
婦人是老漢的婦人,自小便是。
倒非是說婦人是老漢的童養媳,只不過為年少時的青梅竹馬,總在一起過家家罷了。
不曾料過著過著,就真的入家門了。
婦人長得不大好看,但老漢不介意,因為老漢也不大好看。
老漢做事總是死犟,但婦人不介意,因為婦人比老漢還犟。
兩人自洞房花燭夜后至如今已是三十余年,一路上磕磕絆絆,好事壞事兩兩參半,走得還算順利,只是膝下單薄,一直沒個孩童子嗣。不過,前些年,已快四十的婦人有了喜,并順利誕下了一名哭啼啼的女嬰,取名‘似蓮’??梢运阕魇抢蟻淼米拥姆驄D倆自是喜不自勝,自是要把她當做塊寶,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衣食住行樣樣都盡力給最好的,就好似生怕不能把她嬌生慣養一樣。
但不管怎么說,在夫婦倆的悉心照料下,女嬰確實健康地長大了——不然,那板車尾的黃毛丫頭,是誰?
只是,也不知是哪個缺心眼的文人墨客,發明了個詞,叫‘福禍相依’。
上月月末,在老漢每月一次帶著婦人與丫頭去城里最好的酒樓下館子的時候,一名身著長衫手搖折扇面容消瘦的說書先生,正在酒樓里說書,說那雍華國大敗軍武的故事,說那三萬亢龍騎追著十數萬軍武卒屁股跑的故事,聽得酒樓里的食客們連聲叫好。丫頭是第一次見說書先生,自是瞪大了眼豎直了耳朵,聚精會神地聽那明顯是添油加醋過了的奇人異事,聽到不懂的了,還偷偷小聲問自己爹娘‘爹爹,上將軍是啥官職呀?’‘娘親,相國很大嗎?’等等等等,總之是幅不亦樂乎的模樣。
若僅是不亦樂乎,倒不算禍。
禍在,當說書先生說完,道了句‘請君久等’,家境殷實的食客如往常一樣上前打賞,而丫頭也問老漢討了一文銅幣,上了前去的時候。
本該僅僅是道句‘多謝姑娘’亦或是玩味些的‘多謝小女俠’的。
但那說書先生,卻是在雙手接過銅幣后,抬頭望著黃毛丫頭,呆住了片刻。
緊接著,用不響但是四周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
“姑娘,你可知你是天生奇竅?”
僅是這樣一句。
若是在其他地方,此句多半會被當做是先生說笑之言。
但這里不是地方。
這里是孟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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