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峽谷深深,名叫共谷。 谷中珚玉遍布,閃閃生光,叢竹茂密,蕭萩繁生,其間左岸長有一株桑木,亭亭如蓋,樹冠大至五十尺有余,木枝四衢,葉大尺余,開滿了黃色的花朵,花中尚有青色花萼,而花瓣之間隱隱透著赤紅的紋理,名為帝女之桑。花葉之間隱隱有許多黑色的桑葚子,映了天色,泛著油亮黝黑的微光。他去桑樹下摘了些桑葚,胡亂吃了,只覺腹中溫熱,四肢道,那個大哥,你是誰?怎么在這里?語音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大哥,你快走開,我要上來穿衣服。聲音嬌柔婉轉,甚是好聽。 梵香一時恍惚如夢,不知所措,這是仙子是妖精還是人?這是哪里?或是夢中?他下意識里掐了一下左臂,迷糊中感到一些疼痛,遂膽子大了些,——這是在做夢嗎?似乎不是!遂轉頭看向那水中女子,卻見風起處,粉紅的桃花花瓣漫天飛舞,紛紛揚揚飄向水面,漣漪之間,輕輕蕩漾著粉紅,那女子浮游在水中,頭面水珠淋漓,漆黑的長發散在湖面,依稀可見臉上的笑意,如一朵水蓮花似的。 這位大哥,你還看呢,快走開啦!那女子不禁嗔怪道。 梵香立時驚覺,頓感羞赧難當,忙起身竄進桃林,一溜煙跑遠去,本想就此離開,但終于見到一個說話的了,不管是仙是妖或是人,總須問問此處是何地方才好,遂踟躕不前。 過了半晌,聽得那個嬌柔婉轉的聲音又說道,那個大哥,你是誰?你從哪里來? 梵香怔怔的,不敢作答——這女子于這湖中裸身游泳,而我作為一個學儒學道的青年男子,居然看著發呆,全無修持,真是不該。 那個大哥,你回來呀,嗯,你走了么? 梵香面紅過耳,甚是不好意,不太遠的。如果愿意,那你便跟我走吧。嗯,你愿意么?說罷,將右手食指彎曲了,放在唇上,唿哨一聲,只見從遠遠的高峰之處飛來一只大如飛馬的玄鳥,在空中盤旋而下,其狀如山雞,黑身赤足,巨翅長尾,鳴聲清越。那大玄鳥輕輕落在兩人面前,雄赳赳有如一位臨陣將軍,氣象甚是雄偉。歪頭向梵香看了一眼,似是毫不在意,徑直踱到小言姑娘身前,伸出羽翅,輕柔的在她手臂上挨擦,神態甚是親熱。 小言在那大鳥項羽上輕輕撫摸了幾下,微微一笑,回頭看看梵香,說:你是坐什么來的? 我是騎馬來的。抬起手來,拍了幾拍,那大青馬在林中聽得,咴咴嘶鳴幾聲,跑出林來,站在梵香身前,將頭在梵香手臂上挨擦了幾下。梵香亦是輕輕拍了拍馬兒頭頸,將鞍轡結好。 哦,可這里山道崎嶇,要騎馬出去,倒是不容易的。小言抬頭看了看四周,山峰聳立,微蹙了眉,沉思半晌,繼續說道:嗯,我有辦法啦,我也不飛了,你也別騎馬了,我們乘竹筏吧,如此人與馬皆可出行,只是時間長些罷了。 梵香亦是抬頭向四周觀望,確如小言所說,遂點頭認同,說:好吧,如你所言便是。 小言見梵香認可,便抬起手來,向湖中虛空指去,便見一支竹筏停泊在近前的伊水湖畔,隨了水波,微微搖動。她回頭拍了拍玄鳥的頸項,那玄鳥已是明白主人心意,遂長鳴一聲,雙翅一振,直向東邊大山深處飛去。 小言抬頭看看天色,已近黃昏,回頭對梵香說道:梵香大哥,我們走罷。當先走至湖邊,一躍上了竹筏,體態甚是輕盈,站在竹筏上,向梵香招招手。 梵香牽了大青馬,亦是踏上了竹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