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阿曼達。 此時已是午夜,方才那場突如其來的搜捕引起的騷動漸漸平息。廢墟外圍的城墻下,污濁的鮮血在低洼處匯聚成一池血水,倒映著奴工們蹣跚的身影。 默默承受著比往日里更加狠辣的鞭子,奴工們表情木然的將一具具插滿利箭的尸體拖出城墻,堆積在廢墟外的沙地上,即便是一些受傷哀嚎著的奴工也被一并扔了出去,想必不用多久,這里就會變成循著血腥氣而來的野獸們的宴會現場。 你們這群狗雜種,現在全都給我滾回你們自己的工棚里待著,要被我發現午夜之后還有在外面走動的,一律按真知會的奸細處理!奴工們縮著脖子忍受著雷恩的辱罵,直到聽到解散的指示,才紛紛如蒙大赦的離開。 經過一番酣暢的呵斥,雷恩顯然從這群懦弱的奴工身上找回來了自信,他相信撕爛羅杰那張始終洋溢著笑容的臉只是時間問題。踱著碎步,捋著八字胡的雷恩握住了佩劍的劍柄,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嵌在劍柄上的菱形信標,隨即執法隊的方陣中無聲的跨出一名黑甲戰士,撐著長槍單膝跪在雷恩面前,面甲上描繪的面孔在火光下猙獰可怖。 雷恩淡淡的說到,你們現在分出一活在這里的亡靈們挖開了絕壁,把這里建成了侍奉亡靈大君噬蟲者吉爾森的宮殿群落。無數年后,在亡靈大君隕落的王座上,一名須發皆白的老翁正端坐在那上面,凝視著面前閃爍的水晶球沉默不語。 這里是宮殿最深處的位置,幽冷的甬道兩側是雕琢成多立克柱式的粗大石柱,它們支撐起半球型的穹頂,順著鋪著暗紅色地毯的甬道,登上層層的階梯,巨大的石質王座便坐落在這穹頂之下,原本被設計給體型巨大的亡靈大君的王座,現在坐著身材瘦削的老翁,不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蜷縮的老翁敲擊著手中持著的權杖,淡紫色的水晶球里再次滾動起羅杰三人逃走的那一幕,利箭,火光,嘲笑,以及那最后扭曲的空間。 捧起渾圓的水晶球,猶如撫摸著動人的女郎,老翁癡迷的讓自己的眼睛貼近影像中那扭曲的空間,統治了這里將近半個世紀的菲茨可以肯定,這個魔法并不是真知會那群年輕人可以駕馭的,在這魔法凋敝的年代里,只有來自泛大陸的魔法師才有這樣的魔法。 這說明那場席卷大陸的浩劫已經結束,他們還是找來了,來找自己這個無恥的背叛者贖罪了。 來吧,快來吧,我等你們已經很久了,久到我已經忘記你們的名字了,法師。菲茨顫巍巍的把水晶球放在身旁,因為他聽見了客人來訪的聲音,作為廢墟的主人,必要的禮數并不能少。 桀桀桀 一陣陰笑伴著陰風在空曠寂寥的宮殿大廳里回響,緊接著響起的是雜亂的翅膀拍動的聲音,一群蝙蝠像是團黑煙一般飛進了這里,在菲茨的頭頂穹頂盤旋,陰惻惻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響起,好久不見,菲茨,怎么不守著你這破爛廢墟,有空聯系我了。 睜開渾濁的眼睛,菲茨蒼老的聲音回蕩在大廳里,亞倫,怎么現在連踏進我這破爛廢墟的膽量也沒了?只會放這些飛老鼠過來裝些門面。 無數蝙蝠翅膀拍打間形成了奇妙的旋律,黑巫師亞倫陰笑的聲音在菲茨耳邊響起,嘿嘿,菲茨,你在你這石頭宮殿里布置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嗎?要是我踏入這里,性命恐怕就不由我自己做主了吧。 冷哼一聲,菲茨算是默認了這件事,他輕叩著石質王座,聲音不急不緩,那個誘餌逃出去了,這次想必可以找到真知會那群人躲藏的地方了,至于追蹤的事情,我想不用我插手吧。 抓一只逃竄的小老鼠還是沒問題的,不過讓我奇怪的是,這次你怎么會這么好心的叫上我呢,這可不是你菲茨‘領主’的風格呀,你就不怕我獨吞了你苦苦追尋了五十年的那個儲藏庫?該不會你以為我會白白幫你出力吧?亞倫在領主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聽得菲茨耳朵動了動。 撫摸著手邊的水晶球,菲茨心不在焉的說到,就算讓你從真知會手上搞到了開啟儲藏庫的鑰匙,不知道儲藏庫位置的你又能怎么樣呢,好了,這些還是等你把鑰匙拿到手上再談吧,我主要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菲茨托起了水晶球,畫面再度定格到了羅杰扭曲空間逃離的那副場景,小心那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我懷疑從他是泛大陸來到這里的魔法師。 喔吼吼亞倫的音調一下子尖銳起來,魔法師?來自泛大陸的魔法師?他們逃過了那一場浩劫?哈哈哈,我說就你這老家伙怎么會那么好心,原來是這樣,哈哈。 面無表情的菲茨把水晶球拋向了空中,笑夠了嗎,笑夠了就趕緊去追他們吧,我的人已經在廢墟外面等你很久了,從他口中套出的所有魔法都歸你,我只要那個儲藏庫的鑰匙。 盤旋的蝙蝠群飄散下一縷黑煙,接住了水晶球,在渾圓的表面上倒映出一張蒼白的人臉,透過蝙蝠的視角,水晶球上扭曲翹曲的空間清晰可見。一想到馬上可以獲得全新的魔法,在陰暗的角落里控制著蝙蝠群的黑巫師亞倫就激動地渾身發抖。 嘿嘿,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迫不及待的亞倫撂下這樣的一句話,就控制著蝙蝠群卷起水晶球飛了出去,留下菲茨一人端坐在王座之上,無神的盯著宮殿的穹頂,詭秘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