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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

    一個曾經的下等人而已。

    沈夢溪雙拳緊握，血液從指縫間滲出，一步步走向滿是尸體殘骸的雪地。

    手上磨破的繭子。

    渾身上下被鞭撻抽出的傷口。

    沒有鞋子的腳上滿是凍瘡，小腿上一些肌肉已經凍死了。

    那些尸體面無表情，即便是死亡竟也沒什么恐懼，沈夢溪一直走到某個少女的尸體旁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女。

    她長相姣好，正是花樣年華，如果生在和平年代，應該是校園生活中充滿活力的清純少女。

    其實這少女的死狀并不凄慘，胸口中了一槍，鮮血染濕了麻布粗衣，但最讓沈夢溪心靈受到沖擊的原因……則是因為她在笑。

    沒錯。

    她在笑。

    笑得很柔和，仿佛只是沉沉的睡去了，并在那美夢中夢囈。

    解脫。

    沈夢溪的腦海浮現出這一個詞語。

    少女眼中恐怕自己并不是死了，而是真正的解脫了，終于解脫了痛苦不堪的生命，終于可以不用在這絕望的末世里生存。

    比起外界無處不在的腐尸異種。

    赤龍基地之內，下等人的生活可謂是生不如死，不只是肉身帶來的疼痛與折磨，最關鍵的是來自精神上的碾壓。

    你是下等人。

    你就如同豬狗一樣。

    劣等種族，劣等血液，不能有任何自尊，內心仿佛被碾成了玻璃碎渣。

    “死亡面前，尊嚴不代表什么。”

    沈夢溪想到末世中，許多強者所說的話。

    末世中隨時都可能會慘死，相比較之下一點點的尊嚴又算得了什么呢，為了保命誰不獻出自己的尊嚴，獻出自己的肉體提供給別人玩樂？？

    但是下等人卻不同。

    一個人擁有的越少，就越是將自己的尊嚴看得很重，因為他們沒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沒有力量，沒有金錢，沒有實力更沒有勢力，唯有那一點點作為人的尊嚴苦苦支撐著，但仍舊被“劣等人”的標簽徹底碾碎。

    生，是一種痛苦。

    沈夢溪很清楚，那種痛苦有多么折磨人，恨不得讓人立刻自殺掉。

    所以……死亡的時候，那少女才會露出欣慰溫暖的笑容，因為她終于可以不用忍受這一切，帶著僅剩下的一丁點尊嚴離開了。

    悲哀。

    這才是最大的悲哀。

    沈夢溪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也掙扎而痛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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