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按理說哈勒布爾公爵巴蒂斯特應當早些回到自己的套間休息,但他體內的狼人血脈總是會在月亮升起的夜晚作祟,沐浴后他還是輾轉難眠,索性悄悄起身,在空曠的殿堂與房間里漫步了一會后,去了最頂層的阿波羅金亭。 人們都知道路易十四的個人紋章就是人面太陽,人們也都稱他為太陽王,阿波羅金亭在凡爾賽宮竣工的時候就是一道令人瞠目結舌的杰作,后來工匠與藝術家們更是借著修繕的機會一次次地讓它更臻完美。 說是亭子,它更像是個四周有著落地長窗的小禮拜堂,只是在這里人們禮拜的不是上帝,四壁是用了金箔的絢麗壁畫,頂端用烏木與藍絲絨襯底,描繪著金百合,垂掛著一盞水晶燈,上面的蠟燭每隔幾小時就有人更換,永遠不滅,當民眾們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們若是看到了一顆不動的星星,就知道那是凡爾賽的太陽賜給他們的光輝。 “你怎么也在這里?”巴蒂斯特問道,原來金亭里已經坐著一個人。 “白天睡太多了,”蒙特利爾公爵奧古斯特說。巴蒂斯特走到他身邊,靠著他坐了下來,靠得那么近,奧古斯特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量正在洶涌地傳遞給自己:“要是我的身體有你那么健康就好了。”他聽說巴蒂斯特比他晚了好幾天才趕到凡爾賽就是去追逐一條鯨魚,他可不敢——當初蒙特斯潘夫人又哭又鬧,就是因為蒙特利爾不但偏遠貧瘠(那時候還沒勘探到礦產),還是一個氣候呈兩極分化的地方,春日短暫,夏日燥熱有雷雨,秋天清涼宜人,但時間也不長,蒙特利爾從十月就開始下雪,一直可以下到第二年的三月。 奧古斯特的體質……不知道是因為母親的原因,還是因為別的什么緣故,不如路易之前的幾個孩子好,因為蒙特斯潘夫人做下的事情,他又堅持提前就職,而不是如路易所說的那樣在新阿姆斯特丹等比較溫暖的地方稍微過度上幾個月甚至幾年,他到了蒙特利爾后,非常不適應,連續幾年一到了冬天就會生病。 “我看到你的兩個小犢子了,挺健壯的。”巴蒂斯特說,然后他就聽到奧古斯特咳嗽了兩聲,他走過去打開角柜,從里面抽出一張羊絨毯子給他蓋在身上。 “也許是因為他們的母親。”奧古斯特的兒子也不是那種強壯的人,但他娶了拉法耶特侯爵的女兒,也就是說,這兩個孩子是四分之一個印第安人,他們的名字還是由他們的外曾祖父親自起的。這樁婚事曾經引發了一場輿論上的大爆炸,之前拉法耶特侯爵堅持要娶一個印第安人女人就已經讓許多人覺得難以接受了,即便后來太陽王一視同仁地將如法蘭西貴族般的權力與地位賜給了印第安人的酋長們,這場風波也只能說是勉強了平息下去。 至今還有人指責拉法耶特侯爵過于輕浮與貪婪呢。 但蒙特利爾公爵,上阿美利加大公奧古斯特又是什么身份,在法律上他是個波旁,在血統方面,法國人已經將他視作在阿美利加的波旁,他的兒子將來若是有了孩子,這個男孩是要繼承大公之位的!一時間,各種抗議與勸說的信件如同雪片一樣發向巴黎與凡爾賽,更有人親自走到國王面前,苦苦勸說。 國王的意志當然不會因為這種無稽之談動搖,而在民眾中,他們顯然更喜歡如蒙特利爾公爵這樣愿意與他們親近的貴人——太陽王的權威固然不曾褪色,但“一個合格的君主應當受到尊崇,如果他不稱職,就應當被罷黜或是被制約”的思想也逐漸在普通人中流行起來,只要有理有據,又不曾用卑劣的言辭中傷王室與國王,如今的演說家已經很少被憤怒的人們丟出咖啡館了。 “瘋馬以后會成為上阿美利加的大公嗎?” “不知道,”奧古斯特說:“但我的兒子也許會,”他的兒子性情溫和,謹慎謙卑,又與最大的印第安部族成為了姻親,他將來的統治不會遇到太大的問題,“只要他能夠維持好法國移民、印第安原住民,以及從愛爾蘭、英格蘭與蘇格蘭遷移過來的移民就行。” “最麻煩的還是英格蘭人,對吧。”巴蒂斯特說。英格蘭的移民即便與其他移民一樣窮苦,雙手空空地來到新大陸,但那些清教徒令人無語地依然抱持著一種“我信上帝,我是清教徒,我至高無上”的想法,他們與印第安人最常起沖突,甚至與愛爾蘭人也沒法好好相處,還有法國移民。 無論是奧古斯特還是巴蒂斯特,他們在阿美利加施行的宗教政策與路易是一樣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就說,他們警惕著宗教力量并準備隨時把它打壓下去,無論是什么宗教。 在他們的領地上,在律法中,你可以信仰任何神明——飛天面條教也行,也可以不信仰,沒人會去干涉你,要求你信,或是改信,又或是借著宗教的名頭大肆斂財,或是犯罪。這幾點印第安人,愛爾蘭人與法國人都執行的很好,唯獨英格蘭來的那些清教徒不行,也許是當初克倫威爾對天主教徒的逼迫與殺戮給了他們一個錯誤的印象,他們到了阿美利加,居然也不吝于將槍口對準自己的鄰居。 “我正在考慮重新修訂上阿美利加的移民法。”奧古斯特說:“原先的太寬松了,父親允許我參考法蘭西的移民法以及請求法律人士的幫助。原先勃艮第公爵向我推薦了一個人,沒想到他不幸被一個可恥的暴徒刺傷了。” “哦,你說的是孟德斯鳩男爵。”巴蒂斯特說:“我知道他。” “不過沒關系,拉法耶特侯爵說,他母親的遠親請他代為照顧的一個年輕人正合我用,據說他非常地有才華,身體康健,思維敏捷,唯一的缺點是他現在可能正在巴士底里做客。” “等等,一個罪犯?” “一個異想天開的荒誕人。”奧古斯特說:“等我們到了巴黎,我就去看看他是否真有能力。” “如果有,”巴蒂斯特說:“借我抄抄。” 奧古斯特瞪著他:“下阿美利加似乎沒有這樣的煩惱。”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巴蒂斯特說:“你知道阿非利加也許很快就要亂起來了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