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教堂下的火窟并不是想要刺殺國王的人在這短短幾天里挖掘出來的,這不可能,它原本就處于教堂之下,敦刻爾克以及附近的貴人有很多都經過了教士的炮制后懸掛在這里,這個傳統已經持續了上百年,誰也不知道它是怎樣開始的,但隨著時間流逝,尸骨累積,地下陵墓越來越深入,越來越廣闊,最后整個中殿都近似于懸空。 之所以這樣詳細的說明,是因為要告訴您們,這座火窟距離地面有近九法尺,也就是說,想要跳上去或是攀上去都是不可能的,幾個幸運地沒有墜入火窟的士兵和達拉米茲拼命地想要找到水或是梯子,但為了容納足夠的人,這里連長椅也沒有,達拉米茲焦灼地四下張望,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祭臺上——圣馬丁大教堂的半圓室墻面上遵照傳統,懸掛著一只巨大的木十字架,耶穌扭曲著身體被懸掛在上面,慈悲的雙眼注視著火焰和那些不幸的受害者。 達拉米茲做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行為,他往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然后在嘴里喃喃兩句類似于寬恕我的話,就把圣器桌推到十字架下面,然后用力地搖晃起那支足夠兩人那么高的十字架,下方的士兵一開始還以為他瘋了,但隨即就有兩三個膽大的人爬上圣器桌和他一起推動十字架,甚至有人抽出長劍,撬動固定用的釘子,似乎有教士在譴責他們這種褻瀆的行為,但達拉米茲才不在乎呢。 路易在跌下的時候,因為膝蓋下方就是跪凳與天鵝絨羽毛墊子,反而沒有受什么傷,他又迅速地用領巾掩住了嘴臉,放低身體,煙霧對他的毒害就沒有那么大,只是愈發熱滾稀薄的空氣說明命運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年輕的國王近似于瘋狂地從壁龕里拉出一具尸骨——這里還殘留著一些冰冷的腐臭氣息,他將主教先生拽到自己身邊來,主教先生呻吟了一聲,醒了過來。 “我難道是進了地獄里么?”這是主教先生的第一句話,然后他的視線立刻變得銳利起來,表明他已經從短暫的迷茫中清醒了過來,他支起身體,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國王在后面扶住他的肩背,感到手指下的身體簡直就和那些被儲藏了上百年的尸骨沒有什么兩樣。 主教先生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國王,他急切地在那些倒下的人中尋找著,國王的服飾尤其華麗,但他怎么也找不到,直到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主教先生?” 馬扎然立即握住了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 他正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就聽到了一聲歡呼,然后主教先生就看到了圣子耶穌從火海中降臨到他們面前。 當然,不是真正的圣子,但既然耶穌曾經為世人獻出性命,拿他的血和肉作圣餐,那么我們也不必太在意這位老人家是否愿意用自己的橡木身軀來拯救他的主教與國王了,但出乎主教先生意料的是,國王一把把他放在肩膀上,推著他向上爬去——此時不是猶豫的時候,主教先生以一個六旬老人不應有的敏捷身手迅速地爬了上去,然后是國王,他抓著和踩著圣子的雙足、裹腰布與胸膛往上爬,一雙有力的手立刻接住了他。 路易認出這正是不久前才被他剝奪了職位的火槍手達拉米茲,事實上他也只是被國王用來儆了那群猴子,畢竟這些火槍手們雖然忠誠,但在紀律上實在是讓人難以言說,只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在這樣的危急時刻表現出了超人的冷靜與決斷——其他人若是將國王拉出了險境,必然不會愿意離開國王,但達拉米茲立刻跑去和其他士兵一起援救火窟里的人,在看到蒂雷納子爵和塞巴斯蒂安.沃邦完整地從火窟里爬出來的時候,國王已經決定在小冊子上記上達拉米茲的名字。 被救上來的人并不多,此時的人們并不知道在起火的時候,煙霧才是最大的殺手,他們徒勞地在火焰里奔來跑去,不但白白消耗了自己的力氣,更是吸入了許多有毒的煙氣,倒下后就再也沒能爬起來——看到那二十四名士兵只有十四五個還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路易不由得憤怒到渾身發抖,他不是一個喜愛使用酷刑的人,就算是那些叛賊,他至多也只會讓他們在絞架或是斷頭臺上干脆利落地了此一生,但他發誓,所有有關于此的人,都必然要被處以最為嚴酷的懲罰才能被允許去死! 這時候只聽到一聲訇然巨響,教堂的門向內蕩開,一只碩大的攻城槌出現在眾人面前,然后隨著大量新鮮空氣的涌入,火焰驟然升高,但此時躲避在側廊里的人已經不必再擔心自己的性命,只是留在火窟里的人只怕再也沒有生路,那只十字架也燃燒了起來,火舌吞沒了神圣的基督。 路易挽著主教先生,在生還者的簇擁里奔出教堂,外面是他的軍隊,熟悉的鮮紅色肩帶讓國王感到安心,他回身看向教堂,火和黑煙正從打碎的窗戶和門里涌出,而在火焰帶來的濃重黑影中,仿佛有什么在扭曲著……國王身邊的修士低誦著圣人的名字,揮動長鐮迎了上去,在火星迸散中,一只焦黑的手臂斷落在地上。 另一個修士則同樣迎上了另一個詭異的黑影,它潛藏在士兵之中,但還是被他發現了,教堂被毀的褻瀆行為讓這個虔誠的人滿心怒火,在發現那個黑影迅速地萎縮,落回地面,就像是要逃走的時候,他下意識地踏前一步,但也只有這一步,他就聽到馬扎然主教發出了一聲悲慘的叫喊聲。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