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冬去春來,金刀記的滾滾財源,隨著口碑的增長日益水漲船高。 雖然這里的每一把刀售出,有半數(shù)的價錢都是向桐山宗的賦差繳了稅;但對于整個龍門鎮(zhèn)其他日夜奔忙依然落得個艱難度日的小作坊而言,金刀記這個小字號,已經(jīng)令無數(shù)人垂涎三尺,妒恨交加。 口碑的增長,除了刀好,供不應求之下,前期的訂單,竟然幾乎全部提前交貨。桐川城各處商行,對此大加贊賞,紛紛追加訂貨。至于購一兩把刀自用的個體客人,在金刀記是連號都排不上了。 金刀記那個青衣學徒,自從去年那一場潑水節(jié)盛典之后,一直悶頭躲在鋪子里日夜打鐵。周邊的街坊,清晨很早就會被那獨此一家的叮叮打鐵聲叫醒,夜晚也得常常伴著同樣孤獨的叮叮打鐵聲入睡。 有好幾次,入夜之后,劉阿金就偷偷把大小鐵錘全部藏了起來。說實話,店里的一釘一錘,一蟲一蟻,想要躲過任平生的搜索,根本不可能。但既然是老板不給打了,任平生也不堅持,只拿出自己的鐵劍來,默默磨劍。 只是這么偶爾停下來,街坊們不干了,沒少人連夜掛著一襲睡袍,跑到鋪子里問干嘛不打鐵了?沒那叮叮聲吵著,都沒法睡。 在劉阿金的記憶中,三個月來,少年開口說過的話,不會超過十句。整日死氣沉沉的,不要命地打鐵磨劍,幾近瘋魔。欲要問個究竟,饒是劉阿金在桐川城打鐵行里數(shù)十年的老江湖,無數(shù)次軟磨硬泡,就是套不出半句口風。 如此一來,別的打鐵師傅,四五個人加起來,才能頂?shù)纳先纹缴蝗烁傻幕睢? 少年偶爾也會進城去,但始終沒有買成衣裳。 他每次進城都只去一個地方,那就是祭天壇祈年塔下的圓形圍墻。這道圍墻,名為功德墻。玄黃紀年的上萬年歷史長河中,但凡對太一道教數(shù)千年傳承發(fā)展,有過卓著功勛的人物,都會出現(xiàn)在功德墻上。 那一場潑水節(jié)盛典之后,功德墻上新添了幾個人物畫像。 護教騎兵原西京軍團主將,太一道教歸望宗開山宗主,常一問; 護教騎兵原西京軍團陣符師,太一道教歸望宗首席內堂長老,荀真; 護教騎兵原西京軍團屯正,太一道教歸望宗護法長老,張?zhí)疲? 護教騎兵原西京軍團屯正,太一道教歸望宗傳功長老,袁節(jié); 護教騎兵原西京軍團十夫長,太一道教歸望宗第二代嫡傳弟子,祝田蛟。 這一個個的名字,一個個的畫像容貌,衣著神情,任平生會一遍又一遍地細細端詳,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原來,被父親一劍震退,跌落懸崖的祝田蛟,并沒有死! ~~~~ 又是陽春三月,瑯瑤花開,草樹鮮嫩的時節(jié)。鴻蒙山那彌漫了千年的西嶺云海,風平浪靜。山巔石坪上,有五六人,從瑯瑤花叢信歩走來,徑直走到云海岸邊。 領頭的老者,頭戴逍遙巾,一襲青色道袍,仙風道骨之姿,正是天師賀蘭平。 天師左側,是個一身黑色皮甲,腳蹬馬靴的漢子,長髯捶胸,蠶眉入鬢。漢子的右手,托著一方青光流轉,表面光滑的大石。這方青石,看樣子少說也有三百斤重,但那長髯漢子托在手中,如同無物。 天師右側那個一身勁裝短打,只看那裸露的雙臂,便知此人是一身橫練的鋼筋鐵骨。那勁裝漢子,手中卻只提了一把長長的劍鞘。 跟隨天師身后的行者王璟,雙手捧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闊刃鐵劍條。 而緊跟在四人身后的,則是兩個英氣勃發(fā),卻只有十五六歲年紀的年輕男子。這兩人,身著錦衣華服,一副恭謹之色,應該是跟隨長輩前來的宗門年輕才俊。 一行五人,施施然走到云海岸邊。天師賀蘭平伸開右手,也沒開口,身后的徒弟王璟,連忙將那把鐵劍的劍柄,遞到師父手中。賀蘭平接過鐵劍,細細端詳一番,便轉頭對托著青石的長髯漢子道:元山,托穩(wěn)了。 那長髯漢子,正是北荒城城主宋元山。天下兵家各地駐軍,皆出自北荒城,受北荒城主統(tǒng)制。 那長髯漢子略略調勻了一下氣息,以雙手舉托青石,天師只管施為,元山自當盡力。 其他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天師手中的鐵劍。只見賀蘭平手持劍柄,將劍身擱在宋元山托著的那方青石上,緩緩拖動。 但見天日瞬息黯然無光,鐵劍擦過石面,如同一道天河劃過夜空,濺出漫天星斗。 那青石,始終穩(wěn)如沉沉夜空,寂然不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