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進入隆冬時節,桐川城內外,大雪紛飛,北風凜冽。龍門鎮街上熙來攘往的人,都是一身厚厚的棉衣棉帽;任平生在火爐旁日夕打鐵,至今仍是剛來時的一件青衣。 小鋪子已經掛上了招牌,那是任平生親自書刻的一塊木匾,木匾上“金刀記”三個凹刻大字,隱隱有與鎮上最大的“金鋒號”分庭抗禮之意。 那牌匾的角落里還有一個普通人無法看懂的古怪符號,既像一個上古金文大篆,又像是某種符箓。總之,這段時間關于“金刀記”的傳聞,玄之又玄。 有人說金刀記是占了字號上的便宜,跟金鋒號形神相似,容易讓人混淆,于是分走了金鋒號的部分客人。但這個說法一出,便即引起噓聲一片。發出噓聲的,都是買過金刀記刀具的百姓。自從金刀記收了個青衣學徒之后,打出來的各式日用刀具,冠絕全鎮。而龍門鎮之所以打鐵鋪林立,各種打造鐵器,主要還是流入桐川城中。 龍門鎮打鐵鋪,是整個桐川城鐵器兵刃的主要來源。 如今整個桐川城,最為有名的日用刀具,金刀記稱第二,也沒人敢稱第一。跟煉鋒號不同的是,金刀記從不打造賣價更高的刀劍和其他兵刃。然而最初幾批刀具銷往桐川城之后,曾有兵家門庭購買,有百夫長以上品階的將領言道,金刀記的菜刀,用的實際上是打造上好刀劍的工藝,只是工序的繁復程度不同而已。 此言一出,直接引起無數尋常百姓蜂擁前往龍門鎮,金刀記那個小小門面,被踏破了門檻,形成了金刀記一刀難求的局面。兵家傳言傳到劉阿金和任平生耳里;任平生在鍛造工藝上,稍作了些改動。 本來有意前來金刀記洽談軍用定制的兵家供事,拿到后來的樣品之后,便打消了采購的念頭。如此一來,金刀記初期流出的刀具,被炒成了三兩銀子一把菜刀的“天價”。 三兩銀子,在天下尋常農戶家中,那幾乎是全年的收入。 無論劉阿金與任平生愿意與否,金刀記山雞變鳳凰的戲碼,已經不可逆轉。關于金刀記的各種猜測,也是五花八門。更多的,是關于招牌角落處那個不起眼的符印。有往來道士觀瞻之后,曾揚言那是道品秩極高的山水靈符,為金刀記凝聚極大的山水氣運,才造就這么一番天時地利人和,財源滾滾。 自此金刀記熙熙攘攘的訪客中,除了買刀,求符的也不在少數。弄得劉阿金不堪其擾,苦口婆心解釋,那只不過是上古篆體的一個“劉”字,始終無濟于事。再后來,金刀記每出一把刀,刀身上都鏤刻著這么一個字印。據說無數經商富戶,沒少買了金刀記的刀,不是用來砍柴切菜,而是直接擺在廳堂神龕,當做辟邪壓勝之物供奉起來。 老少二人,聽著關于自己這家小店的種種傳言,只能是哭笑不得。這段時日,比之應付各種古怪需求的來客,劉阿金更為苦惱的是,自己那個名叫袁平的少年學徒,從來就沒有半分少年的樣子。劉阿金多次慫恿他到城中逛逛,買兩身像樣的衣賞,現在鋪子里,又不是沒錢。 只是少年進城幾次,每次回來,始終沒買到衣裳。極耗錢財的各種黃紙朱砂,筆墨硯臺,倒是買了不少。一旦有了安身立足之處,任平生練習二師父所授的符道功夫,消耗極大。 更何況如今于望氣一道,進階明顯,他已經可以依據對山水氣脈的洞察,畫出品秩不錯的山水改運符箓。 劉阿金師傅另有一件苦惱的事,就是這個學徒,從來不記得給太一天帝的神位上香。有好幾次,自己清早匆匆出門送貨,交代少年早上洗漱之后,用膳之前,記得給神位上香禮拜。結果劉師傅每次回來,都是發現香爐灰冷。驚得劉阿金一身冷汗直冒,好不容易過上幾天飽暖日子,萬一觸犯天神之怒,如何是好! 如此三幾次后,老師傅終于確認任平生不是忘了,而是壓根兒就不在意什么天恩天威。劉阿金只能哀嘆不已,但也很快釋然了……人家全家死絕的時候,你太一天帝,也沒給人賜下一絲一毫的神恩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