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竇方沉默閉上眼,吐納靈機,讓斷肢開始再生、磨合。 今遭,他們顯然是低估了無明,若不能一戰斬殺。 那這回死的,只會是他們自己…… 小半個時辰后。 青空上,白術身軀瞬息橫移三百丈,避過了葉郁冉以戟代劍,斬出的飛仙一擊。他微微皺眉,感應了一下體內所剩無幾的真炁,終是下定決心。 “天上天下,惟我獨尊……” 無明闔上輕聲,突然輕聲開口。 他身軀驟然動了起來,不急不緩,不快也不慢。葉郁冉橫劈阻止的道道戟光,都被一股無形場域捏曲、折疊,靠近不得身側。 虛空生光。 在栽種婆羅花的清凈庭院里,在高聳無憂樹垂落的水池邊,在這一切的虛幻勝景中……白衣如雪的僧人面上微微帶笑,他雙目清亮,向四方行七步,腳下現出七朵蓮花,舉右手而唱詠偈句: “吾為此世之最上者!” 天上樂聲鳴揚,華發飄墜,宇宙光明,萬物欣豫。 在九龍的拱衛中,無明平平攤開五指,朝錯愕不已的葉郁冉平平推出一掌,帶著一種無可抗拒的宿命意味。 天上天下,惟我獨尊! “在開什么玩笑!”葉郁冉放聲怒嘯,他劈掌打碎了自己的重戟,如一顆大星沖天,朝無明推出的浩大光明沖撞過去。 地下,竇方也狂叫一聲,斬出一柄五色道劍。 但這一切,縱是他們如何發狂,但也如螳螂奮臂,終歸是無力。 大光明如潮水,在無明平淡合攏五指后,葉郁冉和竇方如兩個破布娃娃,狠狠倒飛出數十里,撞塌了沿途重重山闕,骨斷筋折。而遠處青空,無明降了下遁光。 他雙臂止不住的在袖袍里顫抖,面容慘白,幾無人色,顯然那一記也耗盡了他的氣力,就連飛遁,也只是勉強了。 “阿彌陀佛?!睙o明咽下口中淤血,勉強開口:“兩位施主,可有什么要與小僧囑托的。” “師命難違,我不得不下手,再且,是兩位檀越先行挑動斗法的,貧僧只能得罪了?!彼p手合十,懇切開口:“兩位身上的遺物,貧僧分文不取,定會代為送歸北衛的,若還有囑托,也請與貧僧言說吧?!? 竇方苦笑著閉上眼,而葉郁冉始終是一言不發,從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看不出分毫的表情。 無明抬掌豎在胸前,也并不催促,只是嘴唇微動,像廣慧一般,在殺人前頌起了消業經。 “能把我的尸首送回北衛嗎?”長久的沉默過后,葉郁冉突然開口。 “好。”無明點頭。 “不是壽吾葉家,是西鄉城官啟鎮的小塘村。”他掙扎抬起頭:“請送去我娘那里?!? 遠處的竇方愕然瞪大眼,他突然想起一個離奇的傳聞。葉郁冉的生母并不是世族出身,而是一個農女,他小時候也因此被頗多輕賤,為人鄙薄。 “我母親已經年老了,墾請和尚下手輕巧些,不要讓她太難過?!蹦菑堁鄣哪樕蠑D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請偽裝我是失足墜死的?!? “老檀越不知道施主是修道人嗎?” “她就是一個很尋常的老媽媽,知道些什么呢?”葉郁冉笑了起來: “她甚至不知道,當年那個興起強占了她身子的,是當今巨室葉家的家主。她在很小心地瞞著我,害得小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父親是個忠厚老實的莊稼漢,只是發了寒熱,才不幸離了世……” 竇方楞楞盯著葉郁冉和無明,他不明白在這種時候,他們為什么還能喋喋不休,又為什么,那個叫無明的和尚好像突然就變得默然了。 “施主為何不告訴老檀越呢?”無明輕聲開口,低下頭問:“老檀越什么都不知道吧。” “和尚,你還年輕,平生未見人情如何。”在滿地的瘡痍中,葉郁冉苦笑環顧四顧,搖頭:“世家很臟,這天下也好不到哪去。母親在小塘村養了一群雞鴨,養了兩條大黃狗,在那里,在我的庇護下,她可以無憂無慮,什么也不知道的活到老死?!? “她不會想知道的。”葉郁冉說:“母親已經很老了,我不想再讓她煩惱了?!? 隔著幾丈遠,無明看著葉郁冉低下腦袋,似是出神了。 他沒有求饒,也沒有聲嘶力竭的威脅,鼓吹自己壽吾葉氏的身份,來期許赦免。 不該是這樣。 殺人不應該是這樣。 無明想起葉郁冉剛才的眼神,想起他說起自己母親的樣子,心底莫名地酸澀了起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