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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國極北的陽陵城，城中的一座小水閣里。

    白術(shù)跪坐在竹席上，臉上神情若有所思，額眉中心那抹梅花易顯化的紅印，顯得緋紅如血。在他對面，膚白如玉的美人同樣跪坐在竹席上，她身側(cè)顯化出無數(shù)的清氣瑞光，隨著口中經(jīng)文的變化，也一點點變化形體，從無至有，從有至無。

    “道之委也，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形生而萬物所以塞也。道之用也，形化氣，氣化神，神化虛，虛明而萬物所以通也。”

    衛(wèi)姒伸出素手輕輕一點，一道清炁從身側(cè)飛出，直撲白術(shù)面門。

    清炁中是一尊似龜似蛇，似鳥似獸的異種，它生長著二十對羽翼，頸下卻長著魚類呼吸時的腮。

    幕籬下的美眸朝自己望過來，白術(shù)看著飄過來的清炁，思忖了片刻，終究被盯得不好意思，無奈伸手一指：

    “虛化神，神化氣，氣化血，血化形，形化嬰，嬰化童，童化少，少化壯，壯化老，老化死……”

    白術(shù)沉吟良久，遲疑從大袖中伸出手，虛虛一指，喝道：

    “死復化為虛，虛復化為神，神復化為氣，氣復化為物，化化不間，由環(huán)之無窮——敇！”

    最后一個音節(jié)如雷炸響，水閣邊圓融如鏡的池水，都微微晃了晃，蕩出一圈圈漣漪。

    “敇！”

    清炁始終不變，那頭似龜似蛇的異種低嚎陣陣，像犬吠，又像牛哞。

    白術(shù)臉上微微一紅，盡管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樣被看著，他還是覺得有些丟人。

    “敇！”白術(shù)伸出手指，大喝。

    “敇！”

    “敇！”

    ……

    片刻。

    玄衣玄冠，腰間束著紫金帶的少年從竹席上跳起，勃然大怒，戟指油鹽不進的清炁，暴喝道：

    “給爺敇！”

    轟——

    體表光暈一轉(zhuǎn)，那令白術(shù)覺得格外丟臉的異種，終究潰散成一團混沌。

    肢體開始重組，二十四翼消磨不見，在白術(shù)咽唾沫的緊張注視中，一個長著牛頭，卻是貓身子的古怪物種，從清炁中顯化出來。

    它親昵搖著尾巴，在白術(shù)面頰上蹭了蹭，嘴里發(fā)出歡喜的嘎嘎聲。

    “莫，莫挨我……”

    白術(shù)強歡顏笑，顫抖了半響，終于一巴掌重新將它打成了團清炁。

    他撓了撓腦袋，無神癱軟在竹席上，四腳朝天。

    “好難啊，為什么會這樣，修行和神通兩份喜悅相互重疊這雙重的喜悅又帶來了更多更多的喜悅，本應已經(jīng)得到了夢幻一般的幸福時光”

    白術(shù)喃喃自語：“明明是雙倍的快樂，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玄天一炁大擒拿，第七百二十四次修行，再度以失敗告終。

    抽元離質(zhì)，他終究還是無法改換混沌的形體，從虛無生性，重新構(gòu)出新的粒子形體，賦予它們造化生氣。

    每一次都是四不像，不人也不鬼。

    “你太笨啦。”

    衛(wèi)姒沒有理會白術(shù)突如其來的發(fā)癔癥，她冷眼看著白術(shù)抱著腦袋，在竹席上哀嚎著滾來滾去，聲音淡淡：

    “一個大擒拿手，這么多天了，居然都學不會。”

    “你就不能委婉些嗎？”白術(shù)停下翻滾，強歡顏笑：“你都說玄天一炁大擒拿是里最難的那一列，我學得慢些，不是很正常嗎？”

    “什么時候抽離出清炁來，你什么時候吃飯。”

    幕籬下的眸光微微含笑，待白術(shù)好奇探頭望過來時，又很快變得清清冷冷。

    “可你昨天和前天都沒讓我吃飯。”白術(shù)撓著頭，無奈開口：“老師你還挺嚴啊。”

    “我不是你老師！”

    幕籬下的聲音忽得有些羞惱：“你再敢叫住老師，我——”

    “你怎么？”

    “我就打死你。”衛(wèi)姒淡淡開口：“起來，現(xiàn)在講人覺經(jīng)吧。”

    白術(shù)翻滾起身，眼神卻帶了幾分好奇：“你人覺是大成？”

    “是。”

    “那你學玄天一炁大擒拿，用了多長的功夫？”白術(shù)帶著些探究的意味：“一個月？還是三個月？”

    “兩天入門，七天后，就圓滿了。”衛(wèi)姒摸著瑩白如玉的下巴，點點頭：“提升悟性的神通，無不是難得，耗費心力也非比尋常，我早年僥幸在人覺經(jīng)上有所成就，多年來，卻也再沒有寸進了。”

    大成……

    白術(shù)輕輕敲了敲竹席，繼續(xù)發(fā)問：“如人覺經(jīng)這類提升悟性的功法，能兼修嗎？同時修個幾門，這樣的事可行嗎？”

    “你想兼修？”

    白術(shù)聳聳肩，不置可否。

    “教了這么多天，你連入門都還沒有，怎么又想起兼修了？”

    衛(wèi)姒捧著臉，聲音似笑非笑，有些無奈，像是面對學塾里問題百出卻又不肯好好聽講的頑皮童子。

    “你別做夢啦！”

    “人總是要有夢想的！”白術(shù)震聲：“萬一實現(xiàn)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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