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科學與藝術-《白夜浮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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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月君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拿蓋子撥弄著液面上的茶渣,悠然自得地品鑒起來。梧惠真是著急。待涼月君慢慢放下杯子,他的表情多了幾分壓抑的慍怒。看來,一提到那人,尤其還要追溯那些共事的回憶,對涼月君來說,的確需要把情緒好好調整一番。
「剛剛說,七魄主人的有形之體,人們憑千百年的經驗也發現,它們對健康和情緒有著不同的影響。莫老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具體哪一縷魂魄,與什么部位的關聯最大,又分別作用于什么、如何作用。而且,他做到了。他為七魄起了新的名字。」
「新的名字?」
「取自佛法之五蘊,賦道家之醫說。」
其一,色魄。色即眼根所觸及之境。色魄使人們得以觀察事物形色,認知世界,積累知識,沉淀出屬于人類的智慧。失色魄者,再無認知與學習的能力,常識也難以掌握,變得呆滯、愚笨,淪為癡傻之人。
其二,受魄。對于境遇的領會與感受。身受由五觀五境所引起,心受由意根所引起。受魄以形聲聞味觸,納苦樂舍喜憂。失受魄者,便失了五感,再無對周遭事物的感知,具體表現為無故深睡、昏迷不醒。
其三,想魄。心于所知境執取形象。想魄司掌人將觸之所得,于腦中投射具象之影的能力。失了想魄,便失了腦的判斷,再無理性。敏感、多疑、驚悸,多是想魄受損,人僅憑本能抗拒以自保,顯得瘋癲。
其四,行魄。意志與心之作用,所造作的行為有善、惡、無記三種心理,稱為心所生法,又稱為心所。失了行魄,人雖備意識與感知,卻無以付諸行動,如神經受損。雖動彈不得,癱瘓在床,卻對外界仍有所感知。
其五,識魄。識乃依根緣外塵了別外境。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即為六識,教人識別萬物。失了識魄,就再也無法解析自己所識之事。不僅失去對過往的記憶,連之后的事也會周期性地遺忘。
其六,體魄。這便是所謂的命魄。命魄與命魂相合,主人之命。體魄安好,人們便能進行正常的生理活動,免疫外界的疾病。失了體魄,人則變得體弱多病、疲乏無力,甚至惹來不常規的、癥狀詭異的惡疾。
其七,覺魄。人們的七情六欲,皆因此而起。覺魄受損,人們情緒失衡,調節異常。或無端狂躁、乖戾;或抑郁、憂愁,為孤獨感奴役;亦或低迷寡欲,陷入木僵,再無反應。總之,是失去了對喜悅的感知。
「有時候,異常的人突然恢復,卻讓人覺得不太一樣;也有時候,人們重拾行動能力,卻表現得古怪離奇。這種情況,可能就是失了某魄,讓外來之物占據身軀,也就是所謂的鬼上身。在人們對這些東西了解有限的時代,經常和失魄本身的癥狀混為一談。」
莫惟明點頭道:「就好像人得了病,卻可能是因為不同原因所導致,應對癥下藥。」
涼月君點了點頭,繼續說:「沒錯。莫老的成就,便是找到了它對應的‘癥"。而因七魄作用人的肉身,任何一個魂魄過弱、過亢,或失去功能,人就會得相應的疾病。這時候再對著找‘藥"便沒那么難了。而藥物用多用錯,就成了毒。能找到修復七魄的藥,也就能找到潰敗七魄的毒。這便是我討厭那小子玩弄生命的地方。」
「那小子」是指誰,自是不言而喻了。
「我和那小子見面的第一眼,就知道我和他對付不來。他從西洋留學回來,帶著一身惡臭的傲慢。別看他現在有多謙卑,裝模作樣罷了!」
兩人仔細回憶了一下,還是有些難將唐鴆那帶著點儒氣的形象與涼月君口中的人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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