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回:往日冤仇-《白夜浮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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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啊……能與你相遇這件事,一定是命運想讓我做些什么吧?”
再與這個人類模樣的少年相遇,姑且算吟鹓預料中的事。重拾身體控制權沒有多久,麻煩便接踵而至。但不論如何,該面對的事終歸是逃不掉的。
而人類之軀,與人類之軀之下的妖怪抗衡,興許沒什么勝算。
吟鹓打量他,他沒什么變化。他仍是縋烏,至少仍是繼承其名的某種存在,人類之外的存在。他仍是少年模樣,面容卻透著一種成年人的老謀深算。或者說……老奸巨猾。他挺直了腰板,背后仿佛隱匿著看不到的肢節,但它們確實存在。在他的腰側,手邊,有一把筆直的刀,吟鹓覺得自己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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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庸藍的手上。
“你對這東西有印象?”縋烏一手摸過刀面,平淡地說,“說是借用我的東西,又還了回去。不過,刀原本的主人已經死了,信使就將這東西永久贈予了我。雖然說這些話,也和你沒什么關系就是。”
無庸藍死了。這是吟鹓從話中聽出來的意思。她確實有一瞬間的驚訝,但很快冷靜。畢竟惡口說的話是否可信,仍有待考證。但個刀,怨蝕,應該確實是真的。而這個妖怪拿著這樣的武器找到自己這邊,不會有什么好事發生。
“我是來和你算賬的。”他用刀尖指向吟鹓,“我已盡可能取回了我的記憶。我本可以平安無事地活到今日,而我的生命就斷送在你這樣的人的手里,迦陵頻伽。你是個賤人,是個叛徒,而叛徒應該付出代價。”
吟鹓已經大致知道了他的來意——復仇。按照他的說法,自己的前世,也就是那個名為迦陵頻伽的妖怪,算是他前世的仇人。雖然更具體、更詳細的事,吟鹓無從得知,但當他說出那番話后,一些認知便自然而然地在她腦內形成了。一些不屬于今世的她的記憶,緩慢地浮現在自己的腦中,就像塵封的舊夢平淡地一幕幕掠過。剔透的心臟,燃燒的絲線,猙獰的身影,都熟悉得過分,恍若今生之事。
直到視線中那扭曲掙扎的焦炭般的影子,與面前這位漆黑的少年緩緩重疊之時,吟鹓才意識到周遭灼灼燃燒的并不是火,而是今日的斜陽。但不論多么溫暖的光都無法驅除刀刃上的寒意。那把刀一定殺了很多人,她從第一次在魘天狗的眉間見到時就這樣想了。
她該如何訴說?當下的她仍開不了口。可她也清楚,即便自己能說些什么,也不會讓現狀發生任何改變。縋烏要殺了她的心一定是真實的。但為什么?那些分明都是前世的事,與此刻的他們無關。是因為自己沒能繼承迦陵頻伽的全部記憶,正如眼前這個少年一樣?可就算是這樣又如何?難道知道了前世的事,今世的她就不再是她了嗎?
她無法理解,只是困惑地站在原地。不知為什么,今天的夕陽比血還紅。最近的鎮子已經出現在視野內,但她知道她到不了了。
縋烏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大約覺得你十分無辜吧?但我又何嘗不是?生而為人的十幾年,我毫無感覺,獨過去的千百年時光才令我頗為認同。或許那太過漫長了,漫長到這些年如同指尖塵埃,微不足道。而那女妖卻是前世的我的心結。不殺了你,我便永遠無法與人類的我做個了斷。也唯有要你的命,才能讓這飄浮的虛妄感得以落實。到那時,我才是我,真正的、獨一無二的我。”
“你當真覺得這樣就有用?”
兩人同時回頭。逆著夕陽走來的黑色人影,讓吟鹓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親切。提著兩柄斷刀走來的,正是曾帶著她去見凜天師的那位無常,瀾未鳴雷·水無君。她還是那副干練的模樣,每一步都沒有聲音,每一步都帶著風。
“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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