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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回:意決心定-《白夜浮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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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恭鐸遲疑了一下,對著他端詳一陣兒。這個妖怪倒是很有眼色,沒有接著盤問他到底欲問何事。隨后,尹歸鴻瞧見一只小小的守宮,從對方袖口躥了出來。狩恭鐸低垂手掌,將它放到了地上,小東西便扭著身子,揮舞短短的腿,奮力往狩恭鐸身后的通道奔去。做完這一切,狩恭鐸才再度接上了話頭:

    “我已通報皋月大人,你且在此等待。”

    “……”尹歸鴻轉(zhuǎn)過視線,望向那只小得可憐的守宮,心里質(zhì)疑這通傳的速度,“就不能行個方便?既然我都已經(jīng)來到此處……”

    狩恭鐸連連搖頭。

    “我們這里呢,最近在研究點(diǎn)新奇秘術(shù)。哎呀,一不小心,就稍有些烏煙瘴氣的。也不能讓壞空氣憋在一處不流通,現(xiàn)下里邊很多地方都在散味兒,為了你自個兒的身子骨,還是少安毋躁為好。而且——”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你是客人,要是看到什么不能被活人看見的東西,那可會很讓我遺憾的。”

    尹歸鴻嘴角抽動了一下,像是忍不住要刺上兩句。他心里略為不耐,但很快便緩緩?fù)鲁隹跉猓罅四竺夹模路鹨悠骄o皺的眉頭。畢竟有求于人,這又是別人的地盤,惹是生非并無好處。

    不過是等待,他不應(yīng)該缺乏這一時半會兒的耐性。

    這附近自然沒有可落座的桌椅,他也沒有興趣和一個陌生妖怪談天說地,一人一妖干站在原地,不知將眼神往哪兒擺才好消磨時間,只得時不時面面廝覷,相對無言。狩恭鐸的視線四處游移,一會兒工夫,已經(jīng)在尹歸鴻身上掃了幾遍。他忽然主動打破了沉默:

    “你這刀鞘,形狀還挺特別。”

    “唔。”尹歸鴻抬起眉毛。

    “我只聽說,某些異國的兵器,形制會如彎鉤一般。”狩恭鐸朝著他腰間彎彎的刀鞘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這樣的刀劍,在此方國度卻不常見,我所知道的只有一把。”

    尹歸鴻指尖在刀鞘的弧度上滑動著,不咸不淡地應(yīng)了一聲。

    “那大概就是你知道的那一把了。”

    他沒什么談興,狩恭鐸也不再搭話,拈著下巴若有所思,又或許只是在發(fā)呆。

    小守宮回來得比尹歸鴻所料想的要快許多。很快,細(xì)小的影子從幽暗甬道里躥出,跑到他們腳邊。狩恭鐸蹲下身,好讓這只小信使爬回自己身上來。雖然尹歸鴻聽不到什么聲音,他卻像在側(cè)耳聆聽什么,并確實(shí)接收到了某種信息。

    “這邊請吧。”狩恭鐸側(cè)身讓出入口,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尹歸鴻跟著他,在石質(zhì)的通道里穿行,偶爾偏頭避開洞頂落下的水珠。比起此地特有的青色礦石或溶洞景致,他更多地注意到了靈脈的痕跡,想來狩恭鐸先前便是擔(dān)心自己在靈脈間亂闖,走到其他地方,看去了他們什么機(jī)密。山洞中錯綜復(fù)雜,甚至使人懷疑前方帶路的人會否多拐幾個彎,好教人辨識不清進(jìn)出道路。這疑慮還未來得及滋長,尹歸鴻已經(jīng)被帶到了一片相對空曠處。

    “皋月大人,客人帶到了。”

    他聽見狩恭鐸說罷,便與他擦身離開,態(tài)度比剛才對自己恭敬得多。

    在他不遠(yuǎn)處有一張晶瑩剔透的茶案,與這里的諸多景物一樣泛出瑩瑩青光。上邊擺著茶盞,同樣色澤瑩潤,其中一只放在靠近他的方向,看來是為他準(zhǔn)備的。尹歸鴻走近幾步,能瞥見杯中茶水亦是一般色調(diào),好似溶了水的青璃。這色彩出現(xiàn)在器物上固然是美的,一旦食物也成了這種冷色,卻讓人一絲半點(diǎn)兒都不想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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