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回:莫余毒也-《白夜浮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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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說的不是這件事吧?”
卯月君又笑了一下,像月下綻放的曇花。瀧邈重新靠在樹上,已經(jīng)沒有在看她了,但他還在繼續(xù)敘述:
“是的,但在我發(fā)表我的觀點后,你很篤定我說的是實話。我原本以為你是信任我。”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
瀧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卯月君的話從來都有一種法術,她能讓所有人都相信她所說的話是真實的。她知性、溫婉、親和,人們沒有理由不去相信一個有著這般氣質(zhì)的女人。也同樣是她身上類似的某種東西,在看不見的地方為瀧邈指引著一條安全又正確的路。
他沒有懷疑過卯月君,從來沒有。過去沒有,現(xiàn)在也沒有。他只是疑惑不解,不明白自己該如何定義卯月君的“信任”。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心里的真誠,即使不需要語言來表達,還是說別的什么他說不上來的東西?卯月君的每一句話都帶著她特有的自信,她又是什么時候得到赤真珠的?說不定在得到這樣的寶物之前,她就已經(jīng)是這種人,閻羅魔才會放心讓這種危險的東西被放在她的手里。
“因為你掌控著我?”瀧邈反問,話里沒有攻擊的意思。
“你的措辭不太妥當,你真正想用的符合語境的話,并不是這么說的。不過,你可能找不出合適的詞……但沒關系,我明白你的意思。”
瀧邈的腦袋抵著樹干。他發(fā)出一聲輕嘆:
“唉……所以魎蛇說的是真的?”
卯月君沒有回答。但她轉(zhuǎn)過來,蹲下身,毫不介意漂亮的衣擺拖在草地上。她伸出手,不知是從哪兒取出的一枚珠子在她手上來回滾動了兩下。在她白皙掌心的襯托下,這枚赤色的珠子顯得格外鮮艷。從顏色上講,它不夠純正,里面流淌著深淺濃淡各不相同的紅,之前的移動令它們像在珠子里流淌一樣,進行著緩慢的混色。像綻放于清晨沾著晶瑩露珠的紅色月季;像秋濃時節(jié)散發(fā)著濃郁甜香的圓潤的果實;像切斷動物的脈搏,在心臟最后的跳動中噴濺的血;像被海水反復浸泡的、船舷上一枚小小釘子的銹跡;像迸發(fā)出破霧穿云的光的利刃,將黑夜驅(qū)散的太陽……它不同的色澤會令人產(chǎn)生不同的聯(lián)想,或甜或咸,或寒或暖。
珠子約有人的眼球那么大。比起一件冰冷的死物,它更像是個溫暖的活物,他不清楚赤真珠傳來的溫度是來自人體,還是它自身。卯月君將它抬高了一些,似乎在示意他可以拿取。于是瀧邈真的這么做了,只是動作有些猶豫,就好像在畏懼它會突然爆發(fā)出什么可怕的力量。它誠然是值得畏懼的,那是從蟒神摩睺羅迦的大腦中取出的結晶。即使是神無君,在那時也陷入了一番苦戰(zhàn),險些與自己的同伴命喪黃泉。它會像那個時候一樣,將人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挖掘,血淋淋地剖開,再反復碾壓直至支離破碎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應該是不會的,瀧邈暗想。畢竟如今它在卯月君的手中,這一切殘酷血腥的東西都與她無關。她是出水芙蓉,污泥是獨立她之外的污穢,是與她毫無關聯(lián)的存在。確實只有她這樣的人,才能真正馴化這件法器。
可瀧邈很清楚,自己心里還有許多不夠純粹的地方。他已經(jīng)不想再接著拿它了,但卯月君收回了手,沒有接過來的意思。它究竟是什么?紅寶石的色澤比它更通透,珊瑚的質(zhì)感比它輕盈,瑪瑙不如它純凈,血珀不如它靈動。它同時像所有的紅色之物,遠不止冰冷無機的寶石,更具備那些有生命力之物的特質(zhì)——同時又不是它們之中的每一個。
“給你,”他突然抬手遞過去,“我感覺它好像開始燙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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