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前因后果-《白夜浮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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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君更了一下。
“我……我確定她已經(jīng)死了。因為是我親手殺了她?!?
“……!”
霜月君平復(fù)了一下,將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解釋給凜天師聽。在薛彌音獲救并得以安置后,她帶著彌音暫時交給她的貓眼石,去山谷中尋找妙妙的蹤跡。她費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個女孩,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還活著。她應(yīng)當(dāng)就是妙妙了,因為霜月君來到那一帶空地時,她聽見有個小女孩的聲音這樣說:
“你來找咱了……你帶著咱的東西來找咱了?咱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她的普通話帶點口音,和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語言習(xí)慣,這也符合薛彌音的描述。那時已經(jīng)接近傍晚,她有些看不清東西。從樹林間的確出來了一個人影,但她沒有聽到腳步聲,只有樹葉摩擦的窸窣聲。她看到一個孩童高低的人,從樹林里探出頭,的確也是孩子的面龐。
“你是、是妙妙嗎?是彌音的朋友?”
“……”
那個人影忽然就僵住了。她好似在遲疑,不再往前一步。霜月君又走近了些,借著那時的月光,她驚詫地發(fā)現(xiàn)了一張詭異至極的臉。
那張臉雖然是完好的,卻面色慘白發(fā)灰,不像個大活人應(yīng)該有的樣子。頭部以下的影子也并不是身體,“她”的身體要更往后一些,霜月君先前看到的也只是個輪廓。一瞬間,她忽然長得好高好高,背后的什么東西挺立起來。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那是一條蛇——或者蟒,甚至這只是它的一部分。當(dāng)它完整地在她面前現(xiàn)身時,霜月君意識到它是一條雙頭蛇。它的其中一個頭張大了嘴,死死噙著這顆人頭。它的牙甚至就埋在她的前發(fā)間,稍微一動就能看到。
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妖怪。霜月君想起村里人的叮囑——有一種非常神秘而危險的妖怪蟄伏在這山谷間。盡管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看到它,但也不能就這么認(rèn)為它已經(jīng)離開,或是死了。因為它來無影去無蹤,還會模仿人類的聲音吸引獵物,真正見到過它的人也都活不下來。而當(dāng)下,它的真身就暴露在霜月君的面前。女孩的口中吐出的是蛇猩紅的信子。
它向前匍匐,霜月君步步后退。她逐漸看清了這妖物的全身。沒有任何一條蟒蛇的紋路是這個樣子,主體是土褐色與木棕色,點綴著或藍(lán)或綠的鮮艷的部分。那些紋路像是風(fēng)蝕水蝕的痕跡,又像是一群人猙獰的臉。通過妖氣,她判斷出這是一條山川木石化作的精怪。那女孩被它吃進(jìn)肚子里,一定已經(jīng)沒救了。霜月君與它周旋了一夜,終于將它徹底斬殺。這下不論是人類的孩子還是山中的妖獸,都不復(fù)存在。
回去以后,她對薛彌音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她的朋友死了,她親眼看到尸體,并將她埋起來了。她確實這么做了,因為在蟒蛇藏身的窩內(nèi),還有人類女孩的半身尸體,少了一條胳膊一條腿,還有頭。一般的蛇類只會吞食,不會像這種妖怪一樣撕扯、利用。霜月君把她安葬在那片區(qū)域,便帶著貓眼石回來了。她無法欺騙薛彌音說:“我沒有找到她。”這樣一來年少的她一定會堅信,自己的朋友還活著,還存在于世界上的某個地方。她不能這么做,比起殘酷的真相,虛假的謊言傷人更深。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她還是成為了那個說謊的人。
那女孩怎么還會活著?
當(dāng)這一切被原原本本地講述給凜天師時,他陷入了沉默。他雖然見多識廣,但也確實不清楚世上怎么還有這等離奇的事。尸體不完整,霜月君還將她埋了起來,怎么都不像是會活過來的樣子。難道是假的,是冒牌貨么?但他們都不確定,因為霜月君還說了這樣的話:
“彌音篤定那一定是她的朋友……一定是,她們有自己相認(rèn)的方法。她那肯定的態(tài)度,就像是我確認(rèn)她捅向我的刀,是封魔刃一樣?!?
“……是我見識短淺了?!眲C天師說,“這世間還有許多我們無法理解的事。恐怕事情的真相,只有她自己,還有云外鏡和閻羅魔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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