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事核言直-《白夜浮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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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晚風(fēng)中,他只覺得怒火中燒。
不過,憤怒尚未完全占據(jù)自己的心。他盡可能勸自己冷靜,暗自做著分析。這人什么來頭?不如說,這種家伙……是人類嗎?而且為什么自己不會動,是被施展了什么定身術(shù)嗎?但好歹是允許他說話的,他想,對方至少還有溝通的意愿。或許直到從自己嘴里聽到滿意的話前,那家伙都不會將妖術(shù)解除。
“你還沒有回答我第一個問題——你是什么人?”
“來幫你的人啊。”
他又笑了,語調(diào)云淡風(fēng)輕,以至于顯得輕浮。說來,自己連這個人的性別也確定得勉強。對方的聲音像是男聲,但如果理解成有磁性的女聲也不為過,客觀地講,姑且算得上好聽。但不論這人什么聲音什么面貌,冒犯并激怒自己的事實都不會改變。
“你給我定在這兒,說幫我?雖然我也不覺得你有什么能幫到我的地方,更不覺得我有什么需要你幫助的地方。”
“你可真是不坦誠啊。當(dāng)你將‘幫不到你’這句話放在第一位時,你就暴露了。”
說罷,那個人松開了肩上的手,慢慢挪步到他的面前。他怔了一瞬,皺起眉,心情變得有點復(fù)雜,以至于先前的震怒都淡化了些。不僅是聲音,這人的樣貌也是似男非女的。或許真正的美麗總會模糊性別,不過盡管對方面龐尖削,還是有很多男性化的特質(zhì)。他眼角上挑,右目下綴著淚痣,黑色柔順的長發(fā)像燃燒殆盡的死灰,半點火星和反光都不曾看見。那一身明顯不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浴袍,也說不出是黑色的部分更多,還是赤色的比重更大。它們相互交融,在彼此的界限中滲透出詭異的紋路,像有生命一樣。
他的瞳色是殷紅的,夜色中像是在發(fā)光。與他的眼睛一樣醒目的東西,該數(shù)他手上的那支白色的長煙桿了,正是剛才戳自己下顎的那件。看不出是玉石還是其他材質(zhì),但一定價格不菲。在這種季節(jié)這種時刻出沒在這種地方的,想必定然是妖異了。
打起來有勝算嗎?
“毫無說服力。這就是你的誠意?”
“嗯……怎么說呢?”
長發(fā)男子泰然自若地吸了口煙,輕輕吹到他臉上。雖然不是普通煙草那樣難聞,但依然有些嗆,而且他感到了微妙的侮辱。他皺起眉,險些罵出聲來,對方卻又搶先開口了:
“我若是現(xiàn)在就解開束縛,你會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從左靴內(nèi)側(cè)抽出一把剝皮刀割斷我的喉嚨。那刀又亮又利,你昨天用完就重新打磨了。你身邊每一件兒東西,包括你箭囊里的每一根箭,都仔仔細細地檢查過,從箭頭到箭羽,你要保證這些東西隨時都是可以使用的最佳狀態(tài),以最大程度地減少因為你自己的原因造成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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