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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謝轍點點頭。

    “然后她們就一直吵，一直吵。堂姐平日很少說話，一口氣說這么多字就不斷地咳嗽。喉嚨疼了也不停下來，沙啞著嗓子也不讓母親。她說，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知道自己不要什么。她的人生還很長，機會還很多。但她母親說她自私，只想著自己。”

    寒觴樂了。

    “到底是誰自私啊。還不是某些當(dāng)媽的為一己私欲，還以為對孩子犧牲了多少。這種人我見太多了，一個兩個都自以為是——對自己孩子尤甚，仿佛只把他們當(dāng)做物品，由著自己性子來，不聽話就不樂意，自己被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把孩子活生生養(yǎng)成了白眼狼。啊我不是說你堂姐……”

    “嗯，我知道。其實她母親……生病前也是隨和又溫柔的人，病得越重，人越偏執(zhí)。她早年家里也忙，嫁過來以后，三天兩頭也和丈夫見不了幾面。二人分頭跑生意，給人看宅看墳的，累壞身子，落下病根。我們都尊敬她，吟兒也在信里說過，其實她明白母親的苦心。可是為時已晚……”

    她走了。

    死于她女兒那聲歇斯底里的吶喊。

    紅事未辦，白事先行。誰也沒想到事情落成了這樣的結(jié)局。吟鹓的母親確實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平日里她從來不說也不會想的。只是吟兒一直聽話，一次的忤逆頂撞就讓重病的她無法接受。她也是在氣頭上，不該說的使勁說，包括這些年來家里為她付出的錢和人力財力、時間感情。家母真是算賬的一把好手，記性偏偏好得不行。原本是出于好意，也原本她為自己孩子付出根本就不在乎，可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對吟兒來說，如報賬般刺耳，如索命般壓迫。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沒有惡意，只是想讓母親安靜下來，也聽聽她說的話。

    母親是安靜下來了，卻也永遠(yuǎn)沒辦法再聽到她的聲音。

    家母的死狀慘不忍睹。她所聽到的版本，不知是夸張后的結(jié)果，還是已經(jīng)加以潤色了。七竅流血是必然，比起當(dāng)年接生婆的模樣有過之而無不及。更甚的是，她的鼻腔內(nèi)還有一些灰白色的膠質(zhì)，就像……融化的大腦一樣。

    驗尸官剖開她的身子，當(dāng)即嚇得魂飛魄散。她的內(nèi)臟是固液混合的血肉，只能憑借對器官錯位前的位置來推測它曾經(jīng)是哪部分，而無法根據(jù)外形判斷。

    她的內(nèi)臟溶解了，空留一副皮囊包裹著潰爛的血肉。

    吟鹓不用、也不能再與誰拜堂了，甚至不能出門。她被鎖在家里，連親人也難以探望。

    為了她，聆鹓準(zhǔn)備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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