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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兒？

    白涯摸了摸自己前胸，皮膚和衣服都完好無損，不像是被刀刺穿的樣子。他的刀也很干凈，沒有一滴血在上面。他看了看地，看了看天，覺得自己無法形容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它們是混沌一團(tuán)的黑，但也不是純粹的黑，感覺有些……奇怪的色彩在緩緩變化。就像是一個人閉上一只眼，睜著另一只，再用睜著的眼去看閉上的眼的視野。說不出看到了什么，但至少知道自己還沒瞎。只是廣袤的混沌之中唯獨(dú)能看到自己這件事，讓他感到了一種窒息的渺小與孤獨(dú)。他舉步維艱。

    這里是……天道？不像，完全不。雖然他也沒去過天道，不知道那兒是什么樣子，但他覺得也不該是這種地方。那么這里會是六道的其他地方嗎……他不論向前走幾步，都覺得自己是在原地打轉(zhuǎn)，看不到出路。這算什么事，還有機(jī)會能出去嗎？白涯既困惑又頭疼——尤其對自己還活著這件事。倘若他真的死了，那這里難道是……冥府？

    “醒了？”

    這是一個近在咫尺的聲音。它的出現(xiàn)并不唐突，像是一種在自己心里涌現(xiàn)的想法一樣自然。即便如此，白涯還是感到了一定程度的驚訝。當(dāng)然，不論是誰都會驚訝的。

    “長話短說，這里是六道的裂隙。”

    “六道靈脈？”白涯問，“我被困在這里？”

    “是。”那聲音簡單地回答。

    不論是這個突兀的、男女不分的聲音，還是白涯自己的聲音，在這個環(huán)境中都顯得恰到好處。聲音不會因?yàn)榭臻g過小而回蕩，也不會因?yàn)樘珜拸V而被吞沒。

    “你是誰？”

    “奈落至底之主。”

    “……”

    白涯感覺這個聲音在和自己開玩笑。

    或許是見慣了諸神的大場面，現(xiàn)在與這位自稱傳說中的人物、冥府的老大、奈落至底之主的閻羅魔，與自己的會面竟然是如此的……沒有排面。他很難相信此人的這番話，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什么更值得相信的人了。

    “那你——您怎么會在，這種地方？”他狐疑地問，“不應(yīng)該在冥府么？”

    據(jù)說冥府就坐落在人道與地獄道的某處靈脈間。不過都是傳聞，誰也沒見過，見過的恐怕也回不來了。對于這一切，白涯并不感興趣。

    “身在冥府，不能來見。聲音，能聽到，這便夠了。”

    白涯微微皺眉。他著實(shí)無法將這個似男非女的聲音與閻羅魔聯(lián)想在一起。這嗓音說不上好聽難聽，但也無法讓他想起任何一個見過的人。分明是從未聽到過的，卻不覺得陌生。當(dāng)然了，也沒熟悉到哪兒去。就好像這聲音里有一種法術(shù)，會讓你固有地出現(xiàn)這種認(rèn)知，有些刻意。它既不讓人抗拒，也不讓人親切。

    它就是……一種簡單的事實(shí)，簡單地存在著。

    “……我能聽到。但你是何意？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而且，我對你的身份并不信任。”

    對方?jīng)]有回話，也不知是不是生氣了。但在它的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團(tuán)怪異的顏色，小小的，像個種子。而后它迅速擴(kuò)散——以一種白涯無法理解的方式。它像是花在綻放，又像是顏料在染缸里擴(kuò)散。一些十分沖突的色彩在眼中搖擺、飄動、蔓延，接天連地。最后，他所處的整個環(huán)境都成了這樣難以名狀的斑斕，光怪陸離。他覺得有些眼花，試著后退兩步，每一步都令周圍的色塊隨他遷移，使人頭暈?zāi)垦！Ｋ坏貌徽驹谠兀粗切┖翢o過渡的冷暖色碰撞、擴(ku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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