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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沉地點頭，依然有些茫然，并未有那種“如夢初醒”的感覺。他不是沒有“醒”，而是始終沒有“睡”，他很清楚地知道，一切已經(jīng)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看了看柳聲寒，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決不能是指責(zé)。

    “是我還不夠強……”

    “你在說什么？”柳聲寒感到奇怪，“您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是我們擅自闖入才對。”

    “不，是我的問題。我還需要給結(jié)界留一個出口，去維持靈力的運轉(zhuǎn)與平衡。若我能完全獨立地構(gòu)造出屬于我們的天地，這一切，也不會發(fā)展到這般田地。”

    柳聲寒的語調(diào)忽然陰沉了些。

    “你錯了。不論你躲到哪兒，迦樓羅都不會放過你。他可以用任意理由來刁難、來排擠一切不服從他管轄的人。我們這群外人，已經(jīng)深切體會到了這點。權(quán)力是會膨脹的，即便他起初真心實意地不想與你們?yōu)閿常l又說得準？有人韜光養(yǎng)晦，有人好逸惡勞，有人止步于眼前的平穩(wěn)，忽視、或刻意不看潛在的危險。不論你當初知道的迦樓羅是何種面貌，如今這小小的竹村，早就失了與他談判的籌碼……”

    “我知道。”他的聲音有些更住了，“我……都知道。沒有你們也有別人，沒有別人，這一天還是會到來。”

    村民們還在注視著他，不少人已經(jīng)急匆匆地回去救老婆孩子了。白涯與陵歌打得熱火朝天，君傲顏在一旁助陣。祈煥這才將茗茗拖了回來，他對雪墨說：

    “您還有什么主意？我們一定會幫您的，只要您有辦法！”

    “去榕樹。”雪墨深吸一口氣，“所有人，都去榕樹那邊。您若是懂些陰陽陣法，就可以解開那里的封印。”

    “略懂一些！”

    “你帶著這兒所有女人，和不滿十五歲的孩子過去。其他人和我走，去救你們的家人。”

    “那、那我們的房子怎么辦……”

    “是啊，還有十年來我們積累的東西……”

    “我埋的酒也有好些年頭了……”

    雪墨指著逐漸冒出黑煙的村落，手有些顫抖。他想說什么——不如說，想罵些什么。直到這個地步，這群人都無動于衷么？那些物件當真就這么值錢？

    “有人快要沒命了，沒人在乎你們十幾年能攢什么家底。”他咬了咬牙，“膽小的也一并躲去榕樹吧。就算這村子燒沒了，也要比外面的世界安全得多。但現(xiàn)在不是了！房子也不是你們的家，人才是！”

    人們不吭聲了。有些人站了出來，有些人和女人孩子躲在一起。自覺分好隊伍后，雪墨堅定地朝著混亂的村中走去。祈煥帶著茗茗和一部分村民逃難，柳聲寒緊隨雪墨。她對白涯的方向喊了一聲，他也知道，該將戰(zhàn)場往村里轉(zhuǎn)移了。畢竟要完全解決這討厭的妖女可沒那么簡單。村里傳來人的尖叫，還有小孩的哭鬧聲，那些原本在安逸中對戰(zhàn)事變得遲鈍的人，終于感到了一絲慌亂。直到他們親眼看到有迎面跑來的孩童被箭羽射死，倒在面前的路上，這群人終于清醒地意識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是誰家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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