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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是后來跟了陛下，您才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么？”

    “確實(shí)是有貴人相助，我才得以重?fù)砣缃皴\衣玉食的生活。不過最初伸出援手的并未國君，而是另有其人。或者說……是神。”

    “香神？”“乾闥婆？”“教主？”

    除了柳聲寒在心中默念外，另外三人同時(shí)說出了不同的稱呼，盡管其身份都是同一人。國母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么說，香陰教的神明真是正兒八經(jīng)的神，至少是正派的。

    可國母的笑容分明有幾分酸澀，他們不知道為什么。

    “我想，我是不必將我兒時(shí)的過往一一細(xì)數(shù)，分毫都說與你們。我是不介意的，只怕一晚上都說不清楚。簡而言之，我確實(shí)受了教主大人的恩惠。那時(shí)，香陰教還未在此地嶄露頭角，只是有個(gè)名字罷了。教主大人他……幫過很多人，與我一樣命苦的，江湖里各個(gè)階層各個(gè)領(lǐng)域的角落里需要拉一把的人。他雖然有許多神使相伴，但都是些變化的法術(shù)。當(dāng)然，唯有真正的神力才能造出那些聽話的神使，只是沒有什么獨(dú)立的意識，讓做什么就做什么。據(jù)說其他神明有所不同，我不大清楚，但我們的盟國歌沉國的神靈亦是如此。真正能起到作用的羽翼，都是那些他精挑細(xì)選的，他親自扶起來或者看著站起來的人，活生生的人。”

    國母便是其中之一了。目前為止，他們還不清楚為何她將這些事講給他們。只是這一切都讓人隱隱覺得，是某種鋪墊，正如雷雨夜前的壓抑與寂靜。

    “我希望你們能幫到我的夫君。”她突然說。

    白涯沒明白這之中的轉(zhuǎn)折，便生硬地理解著：“是說國君同你一樣，是他扶起來的？”

    “他……唉，若真是如此，倒還好了。他呀，大約是趕鴨子上架，站在這個(gè)位置。”

    “怎么說？”

    國母招招手，左側(cè)的侍女靠近了一步。她抽出她頭上的一根簪子，金屬打的，是一只鳥的形狀。襯著燭光，影子打在床后的墻上。她上下晃動(dòng)，鳥的輪廓像飛似的。

    “倘若你是一只鳥，有天被彈弓打中，傷的不輕。你落到地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又冷又餓，只得悲慘地叫著。這時(shí)候，有人提了籠子放到你眼前，里面滿是金黃的小米，站桿也精美無比。你要用盡最后的力氣爬進(jìn)去么？你知道，一旦你走進(jìn)籠子，傷病之痛便與你無緣，直到老死你都不會居無定所，饑一頓飽一頓。在同伴眼里，你的日子光鮮無憂。但你也很清楚，當(dāng)你進(jìn)了籠子的一瞬，籠門便再也不會打開，你將永遠(yuǎn)告別廣闊的藍(lán)天，和與生俱來的自由。”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白涯輕描淡寫般說。

    “雖然我支持你，但話也不能這么說，畢竟苦難還沒輪到我們頭上。”君傲顏勸他。

    “輪到我頭上我還這么說。”

    “我不跟你犟。”

    祈煥想了想，捋了捋鬢角，認(rèn)真地說：“可我不進(jìn)去，我就一定會死誒。”

    “想活下去是生命的本性，做什么選擇都無可厚非。”柳聲寒道。

    “的確。”國母附和道，“陛下想活下去。所以，他進(jìn)了籠子，選了如今的位置，眼看著身后的鐵門降了下去，將他與自己的過往就此隔絕。他是否因自己的選擇后悔，我無從得知。他只是說，現(xiàn)有的一切都還不錯(cuò)，他很滿足。大約，是不后悔吧。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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