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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無棄什么也沒做。”

    “因為黎明蒼生的生死與他無關(guān)。他只要香聆活下來就好了，但他沒想到，香聆會以性命為代價降下詛咒，以和玄祟對抗。”

    “香聆恨透了他，卻無可奈何。當(dāng)初信任他一些，告訴他那下面鎮(zhèn)壓了什么，不要去碰就好了。他很聽她的話的。”

    “詛咒引發(fā)的天罰產(chǎn)生了一場可怖的爆炸，玄祟死了，巫女身受重傷，施無棄原本松散的記憶便被掃蕩一空，當(dāng)真什么都不記得了——與他所愛之人的點點滴滴也不記得。他只覺得她眼熟。巫女一息尚存，她是多想殺了這位朝夕相伴的愛人啊……他害死了很多人，很多她愛的人。她凝聚了最后的靈力，想要與他同歸于盡。這大概，也是個不錯的結(jié)局。”

    “但看著施無棄空曠的、陌生的、甚至毫無惡意的眼睛，她猶豫了。畢竟，現(xiàn)在的他是多么無辜的一個人啊……就連過去引發(fā)了這場動亂的時候，也無辜得可愛，無辜得可憎。”

    “她像過去一樣撲在他的懷里。”

    “神明沒有放過她。一道天雷砸在她的后背，擊碎了她的靈魂。”

    “她最后，輕聲念叨了自己送給他的那個名字。于是他知道了：哦……我原來，是叫這個名字啊。”

    “她死了，死在所愛之人，所恨之人的懷里。”

    “施無棄誤以為她救了他。在那片廢墟上駐足了一陣，他帶著這具尸體離開了。之后，他設(shè)立了泣尸屋，專門與妖怪打交道。他不是很喜歡人，除了這個奇怪的女人。”

    “又想殺他，又想救他的女人。”

    “玄祟一死，神社就沒什么作用了。但玄祟鎮(zhèn)的百姓都是心善的，他們重視亂葬崗，也重視神社，后來為了紀(jì)念失蹤的巫女，還是翻新了，只是少有人參拜。但這是后話了……”

    歿影閣主說這番話時的語氣輕盈極了。畢竟，這只是屬于別人的故事。

    但那些沉重的字句惡狠狠地壓在霜月君的心口，令她喘不過氣。

    即使過了很久，這段故事也無孔不入，時刻縈繞在她的腦海中，掀起千層巨浪，將她卷入萬丈深淵。徒留難以名狀的窒息。

    當(dāng)了不到一年的六道無常，許多流程也算輕車熟路。她剛忙完一樁案子，主角是個被妖怪騙了的孩子，他差點要坑死一個鎮(zhèn)子的人呢。處理好這件事，她又想起了百骸主的故事，心里酸得說不出話。

    入秋了，晚風(fēng)習(xí)習(xí)，吹拂著她憔悴的臉。

    這鎮(zhèn)子在白天差點就要被獻祭掉了，晚上卻依然燈火通明，好不熱鬧。除了她，沒人知道他們有幸躲過一場浩劫。有時候，無知是多么幸運又幸福。

    她走上一座窄窄的橋，趴在護欄的正中央，遠離岸邊的酒肆。燈光將邊緣的水映得紅彤彤，眾人忽高忽低的歡快的劃拳與聊天聲有些遙遠，卻不絕于耳。這里給她一種既熱鬧，又清凈的感覺。她獨自一人望著生滿蓮葉的江面，一言不發(fā)。這里的氣候比較熱，葉片還未完全干枯。青一塊黃一塊，紅一塊黑一塊，在漣漪間飄蕩混雜，還挺漂亮。

    但這絕不是會有花苞在葉間搖曳的時候。

    她突然抬起封魔刃，一陣凜冽的妖力擴散而去，讓大片蓮葉發(fā)出簌簌的摩擦聲來。岸邊吃飯喝酒的人感到一陣涼風(fēng)，回頭看向江面，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只有蓮葉還在搖蕩。

    “你還有臉見我？”

    “哎呀，別這么無情嘛。”朽月君坐在細(xì)細(xì)的護欄上，霜月君厭惡地別過頭。

    “滾。”

    “你說你，帶著這玩意干什么呢？怎么不像他一樣，把這玩意丟到人間，讓下一個倒霉蛋撿了去？”

    “滾！”

    “別介啊，我來給你一個東西，你肯定感興趣。”

    霜月君的眼珠向那邊瞟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轉(zhuǎn)過頭去。朽月君一打響指，一團流火突然竄到她的懷中，燃燒出一個具體的輪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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