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阿鸞被這聲嚇得一激靈。 “干嘛呀,嚇人一跳。快起床了!” 山海抹了把鬢角,都是汗。剛坐起來就覺得渾身的關節都在疼,鐵定是受涼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股涼意,竟然讓他回憶起了兒時的事。那夢太真實,真實到直至他醒來也感到一陣恍惚。在回憶的泥沼里掙扎并不輕松,畢竟與他而言,它們過于沉重。尤其是極月君那最后的聲音,仿佛正是他本人在自己耳邊低語。 真是噩夢。 一大清早,老伯出了門就把驅邪的事兒說了個遍,鄰里們都湊到陳屠戶家門口。等山海從人群中擠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門口的樹上栓狗似的栓了個小鬼兒。 它長得和昨天見到的那只挺像,但也不完全一樣。這餓鬼個頭更小些,頭頂蓋著層毛糙蓬亂的枯發,面目扭曲,神態兇巴巴的。它就像條惡狗,對誰都齜牙咧嘴,要不是繩子困著,怕早就跳上來咬人了。 一群人圍成個大圈,山海用符水畫好了一個陣,陣里放著潮濕的香椿木,似乎也被擺放成了特殊的格局。他引燃一張黃色的符咒,伸出手,讓它隨風飄進柴堆里。而后,他揮舞著拂塵,口中念念有詞。 他的記性一直不錯,那些年師門上下傳的各種咒術,他都記下了。 阿鸞在一旁,將濕柴間升起的黑煙扇向餓鬼。 空地上煙熏霧繞的,人人都捂住鼻子,不知這道士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可過不了一會,原本對在黑煙里張牙舞爪的餓鬼,竟安靜了些許,像是暴跳如雷的狗見了肉似的,它撲向煙霧,不斷地抓著空氣往嘴里送。 旁人無不看得目瞪口呆。 這種法術,能教熏煙在餓鬼眼中變成可供吞咽的吃食,雖不能超度它們,卻可以減輕它們的痛苦。 這只小鬼對著煙霧足足吃了小半個時辰,一群人就這么怔怔地看著。終于,它好像是飽了,頂著圓滾滾的肚子橫躺在中央。陳屠戶走過去拽它的繩子,它也不反抗,就這么拖死狗似的拉了一段距離。 人們議論紛紛,都在夸凜道長道行高深。但山海仍捏著把汗,他不知道諸如此類的方法,對那中邪的孩子是否有效。就這么琢磨的這會功夫,一個戴頭巾的中年婦女就沖上前來,撲通一下跪在山海的腳邊,哭哭啼啼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什么。 他明白了,這定是老伯口中的寡婦。她所說的,想必也是栓子的事兒。 他也半跪下身,好好勸著栓子媽。 “您兒子的事兒,我聽說了。但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說是姑且試一下。再者,我來的倉促,沒有做什么準備。我得回一趟住處,去取些工具,置辦點東西再來。” “道長,道長您說話算話,您一定要回來啊一定啊!” 一群人費了老大的勁,才說服栓子媽把手從山海的衣擺上松開。有人借了他們一匹老馬回城,只是這馬確實上了年紀,走走停停,一會要歇腳,一會又要吃草。從西南會到西北邊的裕安酒樓,他們足足用了兩倍來的時間。 本身就沒有休息好,再加上大清早就作法布施,山海確實是傷了些許元氣。阿鸞看得出來,一直主動提著山海的包袱,這倒是讓他欣慰不少。回到酒樓,他領著阿鸞上了三層,拍響了裴員外住處的門。 屋內仍是一片花天酒地。 山海與阿鸞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但裴員外顯然是沒看出來。他一面醉醺醺地招呼這兩人坐下來喝酒,一面向兩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吹噓面前這位道長有多厲害的道行。 修行者不要說粗鄙之語,山海在心里頭勸著自己。 他向裴員外匯報了自己的見聞,和自己做過的事。他與幾位姑娘時而面露驚恐之色,時而詫異萬分,聽書似的,動不動還起個哄。 阿鸞看不下去了,皺著眉望向山海。他在桌下扯住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聲張。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