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黃泉十二月。 “換個名字,姑娘一定是曉得的” “斷指琴魔。”山海接道。 她想起來了,她聽過這個傳說。能攝人心魄,役使百鬼,震煞死靈的第十二位走無常,是一位“袖下無手,琴上無弦”的樂師——正如所有恐嚇頑皮孩童的睡前故事那樣。 竟是山海的故人。 況且是這般耐看的面孔——她本以為他當真像傳說中那樣,長著一副惡鬼羅剎的模樣。 阿鸞再定睛一瞧,發現極月君的懷中臥著一只紫貂。她向前走去,山海也跟上來。 隔著淡薄的袖子,極月君輕輕摩挲著它柔順的皮毛。 “這是個有靈性的貂。它本住在林中,有天和只大黃貓打起架來,竟把貓咬死了。后來,養貓的夫人到林子里尋,以為是它不愿回去。那時它便躲在樹洞里,露出一對兒眼睛,婦人誤以為是她的貓,留下些吃的就走了。自那后,它天天都給婦人送些禮,算是報恩,也算是道歉。” “老婦為此很是苦惱,希望它不要再這樣做了。”山海這樣說。 “那可不行。報恩這種事,就像報仇一樣,即使是接受的一方也是攔不住的。” 極月君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態,長袖撫過光滑的琴身。阿鸞覺得他話里有話,細想卻聽不出什么意思來。 “但,以后教它送些野果之流罷。于人而言,死物確乎是詭異了些。” 他很輕松地說著,阿鸞側目看了看山海。山海不說話,靜靜地望著他。輕薄的光里,她看到山海的眼睛像一汪靜而深邃的水潭,于這方安寧下,悄然涌動著別的什么。 “啊險些忘了正事。此物與你,你且收好。” 極月君抬袖示意,另一只漂亮的梅花鹿從不遠處走過來。它低下頭,角上架著什么,一端垂下馬尾似的白絲絳。山海伸出雙手接過來,細細打量了一番。 “這不是我在觀里用的拂塵嗎?我要它來何用。” “自是有用的。” 極月君用袖口掩在嘴邊微微一笑。 “你找我就這么個事兒?” 山海的語氣并不惱,但他好像確信此人還有話要講,卻不喜歡他這樣賣著關子。 “明日你到浣沙城北的裕安酒樓去罷,到那時,你便知道我要同你講的話了。” 這番對話,讓阿鸞聽的是渾渾噩噩,云里霧里。直到第二天醒來,她都分不清昨夜那虛幻的場面到底是不是一場夢了。只是看到山海手中的拂塵,與老婦人窗邊如石榴花般紅彤彤的一串果實時,她才浮現出一種跨越時空的錯愕感。 “走罷。” 山海整理好行囊,站在路口,迎著初升的朝陽,身上那件陳舊的煙白道袍隱隱散著金光。阿鸞困惑地揉了揉眼睛,這才邁著步子追了上去。 他們很快進了城。 正午時分,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小商小販都在賣著吆喝。阿鸞覺得這里與黛巒城的景色別無二致,只有些小物件小首飾的風格,比起故鄉有些許差異。 “你好像覺得很無趣?”山海這樣問。 “只是覺得好像,沒有我想的那樣新奇。和我在大集市上見的差不太多。” “那是自然,這兩座城本就沒有隔著太遠。” 午時過半,二人如約來到了極月君口中的裕安酒樓。這酒樓裝潢得氣派極了,雕梁畫棟,在高懸的太陽底下煜煜生輝。這酒樓少說有四層,山海站在樓下直發憷,不知這一頓茶錢就要花掉多少盤纏。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