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嗯。有時候,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疼痛已經(jīng)逐漸成為了一種普通的感知。痛覺是用來警告身體面臨威脅的,但如果身軀能被不斷地供養(yǎng)、修復(fù),這種對危險的警告也就不再是必須的。即使面臨死亡的處境,也無需恐懼。雖然原理不同,不過我想,虞小姐也是一樣。”
“這算是好消息嗎。”
“大概吧。”水無君沉默了一下,“對人類來說,我并不太確定。”
“你已將六道無常劃出人類的范圍了嗎?”
“原本是……但最近,痛覺逐漸回來了。我想,是人間靈力流失的警告。我們不能再隨心所欲地‘使用’生命了。而虞小姐——我只能說,我不是她,我并不能真切地感知。何況法器這樣危險的東西……”
九方澤打斷了她。
“你答應(yīng)過我們,會讓她從這法器帶來的,永無止境的折磨中解脫。你也承諾,不會讓大小姐受到傷害,老夫人才允許你在虞府自由進(jìn)出。現(xiàn)在看來,你對‘傷害’的定義,恐怕和老夫人是一樣的。”
“不。”水無君立刻反駁,“我的標(biāo)準(zhǔn)始終與你相同。無論是否能夠復(fù)原,受了傷,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哪怕是肉眼不可見的。疼痛與恐懼,都曾真切地出現(xiàn)過,與第幾次的生命無關(guān)。若非如此,轉(zhuǎn)生輪回的人們也早就脫離了血肉之苦。”
“可惜老夫人并不認(rèn)同。”九方澤面不改色地說,連些許惋惜也小心地掩飾,“只要大小姐活著,不論活成什么樣子,她就是滿意的。得道成仙在如今的世道本就是癡人說夢,不曾想,法器仍給她一線延續(xù)的希望。即便前朝覆滅,她傾盡一切也會將血脈保留。”
“她太偏執(zhí)了。他們用過的所有邪術(shù),如今都在索求代價。”
“但不該是大小姐承受的。”九方澤說,“她什么都不知道。直到現(xiàn)在也是。”
水無君遲疑了一陣。
“你向她隱瞞一切,是想她免于遭受真相的傷害……還是,在盡虞氏大管家的職責(zé)呢。”
“我的目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我說過吧?從十年前,二十年前起,從未變過。”九方澤冷臉道,“你今天問得太多了。”
“抱歉。只是我也覺得,她不該遭受著一切。我一直都在想辦法,請相信我,我也想保護(hù)她——保護(hù)一個無辜的生命。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直到現(xiàn)在,我還在尋找能夠切斷她與法器之間的聯(lián)系的辦法……”水無君輕輕搖頭,“這注定是我該背負(fù)的事。”
九方澤慢慢端起茶杯,視線卻緊緊注視著她。
“你很早前就說過這句話……很多年前。我也早就想問你了——為何你愿意介入琥珀的事?你與我們的往來太深、太密切。這真的是六道無常可以干涉的范疇嗎?”
水無君倒是無所顧忌。她坦然道:“我說過,我沒什么可瞞你的。既然你問,我大可直言不諱。因?yàn)檫@個法器,在被破壞之前,就與我的一位故友頗有淵源。是她引領(lǐng)我走上如今的道路,也是她讓我不要做一個用數(shù)量衡量生命的人。你之前的話……提醒我了。這方面,你倒是很像她。我也應(yīng)當(dāng)感謝你。”
九方澤放下茶杯。
“你這位故友,也是六道無常么?”
“嗯。被您看出來了。”
“怕也只有你們走無常間,才能有這么長久深刻的牽連。她為何不來親自處理?”
“她已經(jīng)死了。”水無君淡淡地說,“和琥珀的破碎有關(guān)。這種程度的牽絆,我想,您應(yīng)當(dāng)很能理解……”
九方澤停頓了一下,微微點(diǎn)頭。
“嗯。是我失言了。我不會過問,這也超過了我的職責(zé)。”
“沒有關(guān)系。正因如此,我們才是相互理解的。有朝一日,我們一定能找出幫虞小姐獲得解脫的方法。”水無君的語氣是那么堅(jiān)定,“先前我說,小姐只是病了……并非我的包庇之言,而是另有其因。與她短暫的接觸中,我感受到了……她的癥結(jié)之所在。”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