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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但他還是走了。’”

    “啊？”梧惠滿目訝異，“崴個腳，竟然這么嚴(yán)重？”

    “他的父母和老婆也無法接受。老婆當(dāng)場崩潰大哭，老頭直跺腳，老太太差點暈過去。結(jié)果負(fù)責(zé)那個病床的護士跑過來道歉，說自己沒看住病人，讓他拄著拐就溜出院了。”

    “……”

    梧惠沉默了。她把碧玉樹看了半天，最終憋出這么一句：

    “他有病吧。”

    “我也覺得。”玉樹翻了個白眼，“類似的事已經(jīng)太多次了！”

    “病人家屬沒打死他嗎？”

    “老頭馬上就要動手揍他了。”玉樹搖著頭說，“還好，附近男醫(yī)生多，給他按住了。而且老太太受了刺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幸好沒大事！患者自己拄著拐，都回家了。他們還算是明事理的，只讓他賠禮道歉。如果老太太真交代在這兒，不得賠死我們。”

    “……你們到底是怎么敢讓他單獨跟家屬匯報的。”

    “以前都注意著，不敢放他一張嘴，護士們都得看著他。就這次，那個護士一沒留神，反而背了鍋。關(guān)鍵是誰想得到，一個崴腳的病人這么倔，而主治醫(yī)師的嘴又這么賤！雖然賠禮道歉了，但他到現(xiàn)在都堅持覺得自己沒錯。他覺得自己態(tài)度不是挺好的嗎？還道歉了。”

    “他有病吧。”

    梧惠又說了一遍。

    “誰有病？誰躺在床上誰有病。”

    莫惟明從門口晃進來，神情肅穆，不知是不是被訓(xùn)了話。莫惟明又問玉樹，給某床的藥配好了沒有。玉樹先是一怔，然后灰溜溜地走開了，梧惠仿佛能看到她夾住的尾巴。病房里也沒別人，她就這么和莫惟明四目相對。

    說你一句，怎么這么大脾氣。平時說你的還少了？小心眼。梧惠在心里嘀咕。

    莫惟明看她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笑意。這般反常讓梧惠覺得別扭。雖說，應(yīng)該是回到現(xiàn)實沒錯了，可他的表情還是令梧惠感到失真。與夢中的莫醫(yī)生相比，他未免太過冷漠，沒有精力去笑一樣。梧惠不知他是累了，還是懶得偽裝，亦或?qū)ψ约河惺裁次刺裘鞯牟粷M。

    真的像玉樹所說，他每天都在關(guān)注自己嗎？她從這張臉上可看不出半分關(guān)切。再怎么講，這么久的交情，至于給自己擺臉色呢？他根本不知道梧惠在夢的世界里經(jīng)歷了什么，做出了多大的努力。原本梧惠是那么想說給他聽。看這德行，她忽然興趣全無。

    “誰讓你去那個地方的？”他仍用那漠然的表情冷冷地問。

    “哪里？”

    面對莫惟明的質(zhì)問，梧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應(yīng)該是拍賣會。梧惠一時哽住，有點心虛，但又有點生氣。

    “關(guān)你什么事。”梧惠沒好氣地說，“我昏睡這么久，醒來不是讓你拷問的。”

    莫惟明發(fā)出沉重的嘆息。隨后，他將一杯水放在她的床頭柜上。坐在床上的梧惠先前沒有注意他手里拿著什么，現(xiàn)在的眼神才放緩和些。莫惟明看到杯子旁玫瑰，神情有一絲細(xì)微的變化。想來，他一定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了。

    他將花抓過來，折成兩段，丟進垃圾桶里。轉(zhuǎn)過身時，梧惠看到莫惟明指尖滲出兩滴血珠，但他似是毫不在意。梧惠心緒復(fù)雜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噗——”她差點全噴出來，“怎么是……”

    “用葡萄糖配的，比上次的更有效。你別浪費了。”

    對這種人說句感謝的話實在是太困難了——主要是他自己不給別人機會。

    梧惠還是決定細(xì)說之前的事。

    “當(dāng)時是……墨奕那孩子想去。”她又補充道，“我可不是推卸責(zé)任。只是，當(dāng)時每一步看上去都很正常，也不知道怎么就發(fā)展得那么危險。”

    “人被騙子下套的時候，也覺得每一步都很正常。非要等襪子都被騙走才覺得不對？”

    “她也、也沒騙我。”梧惠看向一邊，“而且我也不愛穿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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