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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受夠這種看人臉色的日子了。”

    聽了這話，角反而笑了一聲。沒什么惡意，反倒是充滿無奈。

    “說到底，我們只是戲子。戲子不看別人的臉色，又該靠什么過活呢？”

    “果真今天沒排我的曲呢。大師姐確實了解我。”商抱起肩膀，冷眼注視著樓梯的轉(zhuǎn)角，又突然看向羽，“拍賣預(yù)熱的壓軸是宮，中場是徵……小師妹，我們不需要拋頭露面，我記得你是有東西要唱的。等那些最值錢的好東西在下半場拍完，可就輪到你和弟子們上了。你準備的怎么樣了？欸，你的妝怎么都掉了？趕緊的，讓人給你補一下。到時候，你站臺上一開腔，好好露那么一手，讓他們長長見識。”

    “嗯嗯——知道啦……”

    羽時常覺得，自己分明是最小的那個，卻動輒要反過來安撫師姐的情緒。但這也沒什么不好的，大約這就是恃寵而驕，商師姐的性格亦是如此。就像歐陽說的，有人寵是好事。

    羽知道，他已經(jīng)來了。歐陽是記者中最早入場的，他在角落里調(diào)試鏡頭，之后便與賓客門談笑風生。她本可以打個招呼，但是，她默默退回去了。今天的妝很好看，但戲妝在尋常的燈光下，會顯得太過浮夸。她希望自己在舞臺上足夠驚艷。在登臺之前，便不必露面。

    有角在商旁邊，也沒什么可擔心的。她也不想繼續(xù)待在四樓的倉庫了。除了臥房，到處都是黑衣的警衛(wèi)，他們誰都不自在。回到樓上，來到自己的房間，羽對著鏡子修補面妝。她記得自己剛來的時候，什么都不會。是師父看出自己的靈性，收留自己。

    那時，她還讓羽試著去吹奏一個精致可愛的塤。從那個樂器里傳出的聲音，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可惜那是個很重要的寶貝，師父雖然允許她摸摸看看，卻不讓人輕易吹響它。

    師父說，這件法器擁有調(diào)和靈魂的力量。這些年來，師父斷斷續(xù)續(xù)抽著時間教學(xué)她。其他人也教，但相互間的方式有所不同，吹出的曲調(diào)也不一樣。師父總能很輕易就看出最適合這些弟子的技巧。就算他們私下相互交流，也很難學(xué)到對方所擅長的。

    羽放下妝筆，又不自覺地嘆了口氣。這次拍賣會，師父自始至終都不打算出面，又把自己關(guān)到隔壁了。師父知道她什么都會一點點，什么都還做得不錯。但她希望更多重要的人能知道，自己是一個多么厲害的朋友。比如歐陽，比如梧惠，比如……

    “羽？”她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你是小羽姐姐？”

    羽回頭的動作太用力了，差點把自己連凳子一起帶倒。門外走來一個姑娘，模樣太讓她熟悉了——就像她對這個聲音，對這個稱呼一樣。羽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眼里滿是驚異。

    “我不是……在做夢吧？”

    “真的是你？”

    羽還沒反應(yīng)過來，虞穎就興奮地沖上前。她猛撲過來，羽一不留神摔到地上。她發(fā)出一聲叫喊，虞穎立刻彈起來，有些慌張地說：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見到你太高興了，沒控制住。我也以為還在夢里呢。”

    虞穎伸出手，將躺在地上的羽拉起來。地板是堅硬的，簪子硌到了頭，這讓她確信這里是現(xiàn)實沒錯。在夢里，雖然模擬出的痛覺也是下意識的，但只是一種“我應(yīng)該痛”的認知，而不是感覺。羽揉了揉吃痛的頭。她是先感覺到有硬物碰到了頭，疼痛感才緩緩浮現(xiàn)。夢的反饋則更加迅速，沒有現(xiàn)實中神經(jīng)傳遞的過程。

    “你沒事吧？”虞穎問，“沒有流血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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