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單雙-《向天借道萬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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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龍溝!
傳聞是天地間最后一條真龍殞身敗落之地,或許是因為真龍葬于此地,一身神力揮發,讓這地龍溝平白增添了些靈氣。草木繁盛,甘泉清流,最是深得一些修道之人的喜愛。
哪怕是地龍溝里面幾家清寒之村,也似乎不那么晦氣陰森,反而有些熱鬧景象。
正陽下,熱鬧集市中的一處小店鋪陰暗角落里面,一位幾乎瘦得皮包骨的少年正埋頭剝著小蔥,目光偶爾從暗窗望出去,透露著幾分向往。
少年姓單,生下來八字先生便說他生辰命犯孤煞,故而又取了一個雙字,希望能給他轉轉運,為此還費了當時家里唯一一只正生蛋的老母雞,給那道長補了補氣血。
只可惜那只可憐的老母雞還是沒能改變少年的命運,三歲喪父,七歲喪母,家里一支半葉親戚都沒一家。唯一收留他的一家老婦人,也在三年前郁郁而終,臨死之前,雙眼怎么也抹不上,閑言碎語一向是傳的最快,也就落實了少年孤煞的命格。
“咳咳!”
少年剝弄幾下,就趕忙掏出不知何年得來的手絹捂住了口鼻,每一聲咳嗽都仿佛要了他的親命嘞,慘白的臉色一陣陣的,就怕他挨不過去,把肺給咳了出來。
“病嘮子,你再出一聲,以后就別來飯堂子!”
一個少年怒氣沖沖的掀開了幕布,對著病怏怏的少年就是一頓數落。又撇了一眼還沒滿的青瓷盆,尤其的生氣,兩只眼角瞪得斗大,埋怨的大吼道,“就這點事都干不利索,掌柜的飯是讓你白吃了。”
說完,少年故意掀開了一角簾門,將單雙暴露在了外面吃喝的客人面前。那病怏怏的喘息聲讓剛進門的幾位皆是眉頭一皺,頭也不回的便轉身而去。
“小二,還讓不讓人吃飯了,趕緊把簾放下?!?
一些已經上菜的客人可就沒法子那么灑脫了,只能是催促著這叫青子的少年。隨帶說上一兩句類似晦氣的叫罵聲,也就裝著沒瞧見的樣子繼續享受。只是看那一直沒解開的眉頭,怕是這頓要少吃幾個酒水錢。
“還不趕緊干活,偷什么懶!”
青子冷笑一聲,雖是對單雙說話,但嘴是翹得尤為的高,就往里屋的賬房飄。說完,他便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簾門,轉過身便躬下了身子,自柜臺取了一壺好酒,堆著一臉的笑容給各桌推薦自家的酒水。
一來二去,一些興致乏乏的客人,也似乎忘記了后廚的小角落里,還有那么一個讓人嫌棄的幫廚。
捏著那如同彌勒佛笑容的臉,客人也不介意多喝兩杯,然后暈暈乎乎之間,自是又下去了不少的酒水。
單雙望著那熟練流轉于酒桌之間的青子,羨慕更是多比怨氣。他這病秧子一直不見好轉,跟這地龍溝的茂林密木人人身體壯碩相比,也確實是格格不入。
地龍溝里,幾家村莊,好歹也有四五十戶人家,還從未聽說過誰大病不愈,最多也只是傳聞誰誰有點小痛小病,過幾日見那人在地里大汗淋漓如同打鼓般揮舞著鋤頭,也就沒了那風言風語。
不過讓單雙真正哀愁的并不僅此事,果不其然,片刻后,他便被招去了里屋,賬房先生也早早的等待在那里。
“雙兒,不是我不待見你,老板的話,我也不得不聽啊!”
賬房先生常年戴著老花鏡,雙鬢略微有些不符合年紀的花白,袖口一寸金色的布邊從不離身,這是賬房先生早年考入縣試的縣試憑證,一直都是賬房先生的掌中寶。不過他這一生,縣試也就是巔峰,落榜后便再沒了進展。
一如鎮里大多數書生,最終還是換了個行當。
裴先生已經算是熬得住的,可幾十年寒窗終究是磨平了他最初的志向,好在會些算盤,在這地龍溝還是比較吃香的“伙計”!
見單雙進屋,便從木抽屜里取出二十來枚銅錢,輕輕推給了單雙。
“我明白!”
單雙點頭,默默將銅錢劃了過來,取出兩枚后,才將剩余的揣了起來,又道,“這是我這個月的學錢,先生收好。”
帳房先生其實是有間私塾的,只是沒幾個正經的學生。這地龍溝雖然餓不死人,但也富裕不到那里去。有些特產,也經不得長途跋涉,只能是溝里自種自得,能夠有閑錢讀書的,也就那幾戶,還不一定找上裴先生。
聽聞,最近就有一個得到了縣試資格的讀書人,就是村長的小兒子,長的也很俊俏,可比裴先生要“靠譜”得多。那不多的幾家大戶,都去村長家求學去了。
至于裴先生這里,也就收下了幾個交不起正經學錢的糊涂小子,夜里挑燈吆喝幾句詩詞,也算是他對學問不多的一點慰藉。
只是有幾個頑皮孩子真正聽進去了,誰也沒個譜。哪怕是這些孩子的爹娘,其實送個夜塾也就是讓他們識點字,不至于受人蒙騙便是。
誰也沒想真正培養個讀書人,那還不得“窮”一輩子。裴先生自己不就是個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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